三毛:愈灿烂愈孤独
文:林韫
但凡美丽的事物,都带着三分毒,植物如此,女人亦是。而之于人生,夺目璀璨如明星一般的,往往都隐藏着莫大的悲哀。
三毛便是其一。
三毛,两个简单的字眼,跳在唇齿间却含着化不开的意味。这是一个被说滥了的名字,无数的文艺青年将其传颂,在关于远方的传说中,必然有着一个穿着阔大的长裙、留着披肩的长发的女子立在夕阳里。人们羡艳有关于三毛的一切,渴望拥有她的人生,从出生到死亡,从爱情到事业,诗意极了,传说极了。可是在那如花的笑靥之后,她的眼睛深处却总绽放着深蓝色的烟火。
三毛原名陈懋平,因“懋”字繁琐难写,后又改为陈平。初中自遭到过一次羞辱性的惩罚之后,便弃了学。三毛的文学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不因她读过多少书,也不因她背了多少诗,只在于她的一颗心全然是剔透敏感的,自小便是,成人后也无甚改变。所以她所能感受到的情绪,要远远大于其他人,常人的一朵花的衰败,于她可能是一个星球的陨落。而三毛一生行走的路,也算不得太平,生死离别总是太多,这既是选择,又是天命。
初读三毛的文字,真是够洒脱,够伶俐,叫人觉得其间的趣味实在太多,大概称得上神仙般的日子。其实哪里有那么风光?初恋受挫,留学西班牙,定居撒哈拉,算是走遍了天涯,圆了很多心愿,可随之而来的更多是寂寞。所以她这样的日子要分开两头去看,白天是一头,满是希望,夜晚是另一头,尽是孤独;文字是一头,快乐无边,生活是另一头,苦痛自担。
极致的剔透敏感成就了三毛,也毁灭了她,正如潜水给了荷西第二次人生,也永远的夺走了他的生命。如果三毛只是个平常女子,没有那么多的感情,等个几年、几十年,时间终会平复所有的伤痛,回忆过往也会淡然一笑。可是她是三毛,所有的故事在夜晚袭来,裹着一次比一次厚的孤独,她能选择的除了死亡,还有什么呢?
撒哈拉的太阳每天都一样,沙漠也一样,连风都好像毫无变化,可是日日侵蚀着一颗心。就算是以后回到了台湾,奔到了西班牙,眼里永远都是那一方沙漠,阳光炽热,月光清冷。前些年还好,身边有个大胡子的荷西,可后来只余自己一人,那样的阳光和那样的月光怕早就刺痛了她的眼,灼伤了她的身。
三毛很孤独,但是她没的法子,她也不愿将这样的心事尽数倾洒给世间,她依旧写着,流浪着,做着旁人眼中那个无所顾忌、潇潇洒洒的三毛。
1991年1月4日,三毛去了,年纪不过48岁。她用了全部的气力踏遍滚滚红尘,做了一个灿烂无比的梦,留下无数故事给后人传说。
自此,她终于不再是孤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