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集,你听的是斯各特征服南极点的故事,这一集咱们来说个更厉害的,那就是人类横跨大西洋铺设电缆,实现通话的事情。
听到这儿,你可能会说:隔海通话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儿吗?但这是现在,在一百年多年前,无线电通讯还没应用呢,人们得依靠有线电缆才能打电话,如果欧洲想要和美洲联络,就得横跨大西洋,在海底铺一条巨长的电缆,但这怎么可能呢?
下面,咱们就来说说这个故事。故事就发生在19世纪中期,当时电力和电报机已经发明运用,还出现了上一种叫古塔胶的材料,这种材料能帮助电线绝缘,不让电流被海水吸收。有了这些基础,一位英国工程师就开始动工,在英吉利海峡铺设了人类第一条海底电缆,这条电缆,把英国和欧洲大陆连在了一起。
1854年,英国另一位工程师,想从美国纽约铺设一条到加拿大纽芬兰的海底电缆,但他的钱不够,于是就到纽约找投资人。说到这儿,咱们故事的主角——费尔特登场了。费尔特是位年轻企业家,他富有,满身冒险精神却找不到地方使,听了工程师的想法之后,他说:要干咱们就干一票大的,咱们为什么不用一根海底电缆,把美洲的纽芬兰和欧洲的爱尔兰连起来?
查一查地图你就会发现,这两个地方的中间,隔着无边无际的大西洋!
大西洋有多深?电缆能不能经住深海压力?去哪找能运输两千多海里电缆的船?这些问题,费尔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费尔特虽然有钱,但他是一个外行,这件事儿,他能办成吗?
不管怎么样,费尔特开始行动了,他凭借厉害的业务能力,筹到了很多钱,雄心勃勃地准备开始动工。
想要跨越大西洋,当时的轮船,得在风云莫测的大海上航行三个多礼拜。为了完成任务,英国政府贡献出了皇家海军战舰“阿伽门农”号,而美国呢,提供了排水量五千吨的超级战舰“尼亚加拉”号,两艘船分别经过改装,就为了完成这次海下电缆的铺设。
船的问题解决了,接着是电缆。要把两个大洲连一起,电缆不仅要结实、有弹性,还要非常精密,任何一点点瑕疵,都可能导致电信号断掉,最后它必须非常长!经过日夜赶工,一根长达367000英里的电缆制作完成了,这根电缆,能足足绕地球十三圈。
到这里,费尔特的越洋电缆工程,成了震惊全世界的头版头条。
时间到了1857年8月5日,这一天,船队在人们的热情护送下从欧洲的爱尔兰出发,只见“尼亚加拉”号像蜘蛛吐线,一边小心向前行驶,一边从船上的绞盘上,缓缓吐出越洋电缆,船上专家时刻与陆地保持联系,以确保信号没有断开。
“尼亚加拉”号日夜行进,第六天,8月11日晚上,费尔特在船上刚准备休息,忽然!一直持续的电缆入水响声停止了,船上所有人惊醒,冲向甲板朝绞盘机一看:完了!电缆已经放完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电缆早就脱离绞盘,掉进了深海,由于没法定位电缆是什么时候脱离绞盘的,所以也没法把掉进海底的线头捞上来。
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费尔特没放弃,他算了下,这次航行损失了355海里的电缆,外加十万英镑。虽然损失惨重,但工程还能再来一次!第二年,1858年6月10日,费尔特的船队再次出发。
这次船队采用更加大胆的计划,那就是让“阿伽门农”和“尼亚加拉”两艘船一起开到大西洋中央,然后兵分两路,两艘船分别向欧洲和北美两个方向铺设电缆。这样速度就能快一倍。
前几天一切顺利,但大西洋很快就施展了它的威力,第三天“阿伽门农”号的船长感到一阵不安,气压计的数值直线下降,很快,狂风大作,暴风雨来了。“阿伽门农”号几乎被撕得粉碎,有人要把电缆扔进海里保命,但船长誓死保住了电缆,最后“阿伽门农”号死里逃生,顺利抵达会和地点。
可是,船上的电缆受到了严重损害,尝试铺设了200多海里后,信号就断了。第二次尝试再次失败。
连续两次失败,让许多投资人都没信心了,他们劝说费尔特把剩下的电缆卖了吧,减少损失。社会上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可费尔特却坚持说:“电缆本身没有问题,船上还有足够电缆可以再试,新船员也招募到位了!”他还要再拼一次。
第三次,时间到了1858年7月17日,船队静静地起航,这次没有媒体报道,没人送行。时间过去一天,两天,三天,英国船开向英国,美国船开往美国,每隔几小时,他们就彼此报告里程数。1858年7月28日,让我们记住这一天:两艘船在大西洋中间成功会师,悄然开始了伟大的工程。
8月16日,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发给美国总统的贺电,通过海底电缆传到北美,美国总统回复了女王的问候,实验成功!美国和欧洲通过海底电缆,实现了对话!全世界欢呼起来!报纸登出头条,礼炮鸣放100响庆祝,大英雄费尔特和船员们从船上下来,隆重的庆祝一直持续到8月31日。
但就在31日这一天,可怕的情况发生了:大西洋海底某一节电缆悄悄停止了工作,很快纸包不住火,人们觉得奇怪了:咦?为什么从电缆传来的话这么少?还是些断断续续听不清的声音。最后海底电缆彻底停止了工作。谣言四散,有人说电缆被毁了,还有人说整件事就是个大骗局,费尔特这个骗子!一夜之间,费尔特从大英雄变成了大骗子,而跨越大洋的梦想,也沉入了海底。
一度能够对话的美洲和欧洲,又回到千万年前那样,隔海相望。
一晃六年过去,这六年里,科学技术在全球飞速发展,第二次工业革命蓄势待发,而世界第一巨轮“伟大的东方号”也已经建成。有了新技术和新巨轮的加持,梦想不再遥不可及。1865年,费尔特又出现了!这次他带着新投资,重新启动了越洋电缆的工程。1866年7月13日,经过一次实验失败的“伟大的东方号”第二次出发,这次非常顺利!讯号稳稳输送,人类终于把欧洲和北美洲这两个古老大陆联系在了一起。
越洋电缆这个故事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小历史”嵌入“大历史”的写法。费尔特的故事是小历史;而大历史是他所处的那个时代,也就是第二次工业革命前夕。茨威格的故事震撼就震撼在这儿,他会把小历史写丰富了,然后嵌进大历史里。比如,茨威格没有一开始就写费尔特,而是先勾勒出当时的时代背景,这是大历史。之后,茨威格又进入费尔特的故事,写到费尔特经历的几次失败,这是小历史。后来,随着科技进步,费尔特梦想的再次实现,又从个人故事拉高到了时代层面。这种小历史嵌入大历史的写法,也是茨威格的故事能制造出强大势能和震撼力的原因。你下次读原著的时候,可以好好品味一下这一点。
好,听完征服大西洋的故事,下一集,咱们要去见证一场著名的战役:拿破仑的滑铁卢之战。我们会看到,因为部下一秒钟的犹豫,竟然葬送了拿破仑的伟大事业,这是为什么呢?咱们下一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