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小街
作者:开夏
诵读:山花烂漫
因为昨天接到村上通知,说必须要本人到村委会年审,才能继续发放今年的养老金,所以爸妈今天回了一趟老家!
我原想着,爸因为他一个人专职的小区门卫工作定然要当天回来,妈则肯定要在老家呆几天,和好久不见、住了几十年的街坊领居拉拉家常,畅意欢谈一番。不成想下午四点,妈却打来电话说她和爸已经都回来了!
晚餐的时候,我笑着问妈:“妈,你平常总说这城里整天闹嚷嚷的吵的人心烦,总说想回老家,清清静静地住在自家的土炕上。前院修修花,后院种种菜,没事就到街坊家串串门,多好啊!今天怎么回去没歇没熬的就回来了?是不是舍不得我爸啊?”
“你都是做爸十几年的人了,还说这没羞丑的话!你爸能的知穿衣会做饭,我有啥放心不下、舍不得的?”妈笑着怼了我。
“唉,你没回去,就不知道情况。我和你爸早晨从宝鸡坐车直接就到了村委会,在那里倒是见到了几个熟人。可等忙完年审回到咱家咱队上,一大条街上就没见个人渣渣,连个碎娃娃都没看着。家家户户叉门锁户的,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妈接下来给我说。
随后,爸妈告诉我,听在村委会碰见的熟人说我家东隔壁邻居老两口去了西安给儿子哄娃去了。西隔壁的一家人去咸阳生活了。对门邻居老两口也兵分两路去了外地,一个给儿子带孩子,一个给女儿带孩子------
儿时的记忆里,鸡鸣三遍后,日出东天时,整条街就响起了一片欢乐的晨曲!勤劳的叔伯婶娘们或捉扫帚扫地,或拎水壶洒水,或荷锄上地,或牵牲套车------大家互相问好,彼此寒暄,一派热闹欣盛的景象。
农忙时节,大人小孩或拿着农具,拎着吃喝从街上火火地赶往地里,或一家老小在自家院前的街边忙忙地打着麦草垛子,玉米杆排子。
到农闲的时候,叔伯们三五成群的聚在街边的大树下,石碾子旁,抽烟说笑下象棋。伯娘婶娘们聚在哪家门沿下冬晒太阳夏乘凉,嘴里说着话,手里做着针线活。
不远处,两只公鸡,急脸红冠,扇着翅膀,在闪转腾挪地争斗。几只母鸡领着一大群毛茸茸“喳喳喳”乱叫的鸡崽,在路边的草窠子里觅食。拴卧在屋前牛场的黄牛,被暖暖的太阳晒着,时不时甩甩尾巴驱驱蝇虫,不停咀嚼回草的嘴,偶尔张开“哞---”的一声长吼,展示着它惬意的幸福!
小孩子家家也有乐子忙。男娃娃们聚在一起或在街边地上画个方格斗方,或玩弹子;女娃娃们兴高采烈地踢毽子跳皮筋;男娃娃女娃娃一起可以玩的是踢瓦——地上画个长方形,再一竖两横分成六个方格,然后找一片半个手掌大的瓦片放在第一个方格里,接下来单脚支地,每次脚进方格就得力量不大不小的一次性把瓦片踢到上面的格子里,踢完瓦片后身子就不能动,连跳或者把瓦片踢出了下一个方格就算输。就这样一格一动,等完全把瓦片踢出最后一格才算赢。
平日里,热闹的街上除了我们这些原住户,还有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小商小贩来添光增彩。
清晨是骑着自行车、在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大萝筛的卖豆腐的。那“豆腐---谁---要”前短后长,抑扬顿挫的叫卖声会从街这头袅袅的飘到三、四里外的街那头。而每个卖豆腐的叫卖声调又稍有不同。爸妈侧耳一听就能辨出那是谁家的豆腐------叫声绵长的一定是新庄河的嫩豆腐,叫声粗犷的则一定是西方村的老豆腐;午间是推拉着架子车卖菜、卖生活用品的;傍晚是挑着担子卖豆花的。
以前,父母的家,儿时的街,是远走天涯的我们心心念念时刻想归来的一方天;现在,儿女的家,喧嚣的街,是背井离乡的父母逼不得已给儿女带娃的落脚地。
怀念儿时的,那条小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