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腊月(2021.2.9调整板)
原创作者:刘秋兰
1963年我十二岁,我记得那年的腊月,天很冷,北风很硬!尽管那时家家都很困难,但刚刚进入腊月,家家就都忙活着过年了。
那时候我家住的是父亲单位分给的家属房,住房的面积只有30多平米,天棚是用灰条子釘的,然后抹的灰。时间一长,抹的灰就有的掉了,凹凸不平的。
快过年了,妈妈从商店买回来几刀糊棚的花纹纸,她让我帮她糊棚。她做了一个带三角的长杆,用土豆淀粉打的浆糊,让我在下面刷浆糊,并用那个三角杆挑着递给她。她拿着一把小笤帚,踩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一边糊一边对着花纹,仰着的脖子都酸溜溜的!那时候为了省电,就用15W的灯泡,房间里一片昏暗。我困得直打盹,直到天快亮了才糊完棚。看见屋子整洁了好看了,一夜的疲劳也随之没了。
糊完棚,接着就是刷墙。妈妈把一块块石灰泡好,再勾兑上洋蓝,她说这样刷完的墙会清白亮洁。她的手都让石灰烧出了泡,衣服上也滴上很多石灰水,我的衣服上也蹭上很多石灰,浑身上下都没个孩子样了。有时候妈妈的眼睛给眯了,她忍着石灰烧的刺痛继续的刷着……。屋子里的东西挪來挪去,乱糟糟的。屋子总算是刷完了!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紧接着是拆被里、洗床单、窗帘、衣服。那时候的被子不像现在有被罩,拆了被面就漏出棉花套子。洗完赶紧放到在火墙上烤干,得需要两天才能将被子做好,而这两天只好盖棉套睡觉了。
快到小年的时候,妈妈把平时积攒的白面用一部分发了面蒸馒头和豆包冻起来,预备正月来客人和自己家人吃。那时候我家孩子多,(家住齐市的大哥,因嫂子病故,他们的三个孩子也都送到我家让妈妈帮着照顾;我和我的大侄子才相差三岁)。我帮妈妈揉面,10印的大锅一天就做出三大锅馒头和豆包。连蒸了两天馒头和豆包。还没完呢,妈妈买回来两斤肉,又开始剁馅,四个大红皮萝卜,38公分的面盆满满一盆馅,包了好几盖连冻饺子。妈妈说:人家过年吃饺子,咱们过年也吃饺子!
妈妈又让我上街买回几张年画,她还夸我买的年画好!尤其是那张年年有余鱼的年画。妈说,这张画象征着我们家年年吃不完,穿不完,年年有余。我还买了几朵头花给两个小侄女,我自己买了两条粉色头绫子。妈妈还给我们每人买了一双新棉靰辘。还买了几斤花盖梨,冻柿子。我们几个孩子高兴手舞足蹈!就盼着早点过年,过年好吃好东西,还能穿好看的衣服。
今年的腊月和往年更是不一样,全民宅家抗击疫情, 百年繁华的中央大街更是格外寂静,就连冰雪大世界在寒风中静静的期待着……
现在过年,我家里很静,也很平常。不用糊棚,不用刷墙,也不用买年画,也不盼着吃好东西,穿好衣服,更不用包冻饺子,蒸馒头豆包。想吃什么东西,平时都买好了放在冰箱里;想吃什么肉馅的饺子,到超市里买就行了。然而,我总觉得缺少什么?没有妈妈的腊月,失去了妈妈的温暖,妈妈的笑容,妈妈的嘱托,妈妈的爱……
现在生活好了,我们也老了!可我,怎么也忘不了童年的记忆,忘不了那年的腊月……
2021.1.20于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