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金玟岐“岁月神偷”莫倪moni“七月的南方”木小雅“可能否”
我喜欢寻找没有人在意的事情,比如收集空盒子。我房间靠床的壁橱,有一栏专门就用来摆放我收集来的盒子。除了放在中间那个工艺精美的竹编盒子,是我去海南旅游时特地买回来的,其他的盒子都是别人不要的。比如最左边的那只白色盒子,是妹妹装手表的盒子,如今手表不走针了,可盒子我却一直留着。
参加婚礼收到的喜糖盒,喜糖吃掉了,盒子从不舍得扔。不同的盒子,盛满了相同的幸福。金属的、塑料的、玻璃的,中式的、欧式的、韩式的……丝或布的质地,绣着“百年好合”字样或者做成镂空,再用彩色的缎带扎一个蝴蝶结,或雅致温柔,或别致、浪漫。也幻想过自己的婚礼要用怎样的喜糖盒,如果我足够幸运,我希望它是素净的白色,样式要简单,越简单越好,底部印上我和他的名字。即便关心这些细节的人寥寥无几,但对自己却有非凡的意义。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盒子的呢?大概是因为每年生日都会收到各式各样的礼物。有时不用知道礼物是什么,看着精美的盒子就足够心花怒放了。我仿佛看到对方仔细挑选礼物,精心包装礼品的郑重与认真。毛绒玩具会脏、首饰会锈、衣帽会旧……曾用来包装它们的盒子却越来越有味,经过时光打磨后的情感也愈加珍贵、熨帖。
后来我开始往盒子里放一些小物件:一个玻璃珠球、一张书签、一封信、一个戒指、一块手表、一条手链……这些小时候被我视若珍宝的旧东西,被我从抽屉里翻出来,放置在旧盒子里。
童年最美好的部分是时光的短暂和情感的脆弱,是一挥手就成别离,是时间的残忍,是自己的无知。就像电影《天使爱美丽》说的那样,人生确实奇妙,小时候总嫌时间过得慢,眨眼你已五十岁,童年回忆,只靠一个旧盒子勾起了。
我最喜欢的一只盒子,里面原本装的是一个戒指。银色的戒指,式样是两个环相扣,制作精巧,样子简单。朋友送我这个戒指的时候,对我说,两条直线相交只有一个交点,而两个环相交,却能有几个交点。
戒指放在盒子里,很久不戴,就黑了,锈了。许多年后,那些美好的语言、期许化作碎片,化作路灯下长长的身影,化作手机里冰冷的信息。而那个与我谈论文学、电影、音乐、故事,还有梦的人,变成了盒子里的旧戒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那些美好最后成为一场幻觉,从前奔突热烈,现在归于平静。
有的人的生活是一个阳台,阳台上种着不同种类的植物,开满各种各样的花;有的人的生活是一扇门,从一个房间走进另一个房间,从一张床流浪到另一张床……而我的生活是一只盒子。它可能不那么贵,也没让其他人感到多么好。但它就是一件充满回忆的东西,是装满了故事的包包,是一个被吞噬了的平行时空。有时,看看它们,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想着,什么时候我也是个有着堆堆往事的人了。
你可能从来不知道吧。和你一起看过的电影的票根,和你一起旅行的火车票,逛展览的卡片,甚至吃饭的票据,我总是舍不得扔。把它们展开了、摊平了,小心地放在盒子里。一个盒子封存着一段记忆,就像锁在电脑里,密码是你名字的相册,每次当我打开看到那些照片,我很想对着虚无大喊一声:嘿!你的时间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