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38 . 倒春寒

《倒春寒》 作者：SA 1 三个月前的晚上九点，李其正在开车，丁微微打来电话给他，李其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父亲，电话屏幕明明灭灭了好几下终于自动挂掉了。李其父亲扫了李其一眼哼了句：来，换我来开！” 车是不开了，但李其没有给丁微微回电话，他看着车窗外夜色飞驰等着那女孩再打过来！ 丁微微是李其的同班同学，她不爱上课，见得也少！所以他两不算太熟！他们大四，去年九月开始，大伙儿就已经四散八方忙着实习找工作，丁微微在所有南方城市的企业中游荡了一圈后还是留在了西安！而李其考研失败，在家呆了一个月后也开始找中意的工作！ 丁微微没有再打过来，李其在微信问她什么事，过了几分钟丁微微才回复说没事，有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虽然没有聊过几次，但突然因为考研或者实习几个月不见带来的同窗情谊凸显让李其想和丁微微继续聊下去！ 所以就有了丁微微的表白！ 李其问她怎么留西安了，不是一直想去南方么，丁微微说突然就觉得西安好了，离不开钟楼离不开凉皮肉夹馍！ “是因为心里有人了吧” “有” “你们那的？” “你们那的。” “……” 李其瞬间就没忍住深吸一口气！他父亲斜过头看傻逼一样看了他一眼。丁微微接着说：你不按套路出牌，还以为接着会问谁，我输入栏都已经拼好了“李其”两个字！丁微微说你别当玩笑，我就是在表白！丁微微说李其你别尴尬，咱都见不了几面儿了！ 李其插不上一句话，看见屏幕上又来一句“我说完了，睡了” 他都要哭了！ 2 丁微微跟李其表白的时候，怕被当成玩笑，所以她告诉李其，“当成玩笑亏死你”，她说：明明就是真的很喜欢，说给你了，被当成玩笑总觉得不应该。 丁微微说她睡了，然后在梦里梦到了李其，远远的撑着一把伞，对着丁微微笑。这个梦丁微微当然没有告诉李其，李其在梦里亲吻了丁微微，她没有拒绝！ 丁微微知道：梦是反的。 表白第二天，丁微微跑到朋友堆里跟人家吃饭唱歌喝酒玩了个通宵，她晕乎乎睡在朋友家的沙发上一直睡到第三天下午，醒来后她抓起手机看消息，很多条，没有关于李其的。丁微微把手机往身后一扔，继续把头埋在沙发里睡觉！ 第四天傍晚，丁微微坐在地铁上握着手机找李其的名字，她把手指放到李其的名字上，足足停了两站路才点了出去！ 3 丁微微的那个表白像极了玩笑话，那是李其见过最有意思的表白，丁微微像念叙述文一样行云流水的进行了一场表白，外加注释和安慰！最后连句晚安都没说就结束的一干二净！那晚李其想了大学三年多能记起来的所有记忆，也没有翻出来哪一篇暗示过丁微微喜欢李其！那场表白后连着三天李其和丁微微的朋友圈包括其他社交网都没有更新过，直到第四天李其接到丁微微打过来的电话！ 丁微微问他在干嘛，李其说他在等快递电话！然后丁微微就挂了，她说那我就不占线了，快递要紧！李其还没解释，那边已经响起了电话忙音！ 4 李其喜欢丁微微吗？丁微微不想知道。 她接到李其打来电话约她见面的时候，西安正是进入春季的第一场倒春寒，丁微微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化了半小时的妆，最后还是把涂好的口红小心擦掉！她穿着初春的牛仔衬衫去赴约！却在钟楼的地下通道迷了路，她给李其打电话，听对方在电话里说丁微微这是个智商问题！ 走出地下通道的丁微微老远的看见在南大街背着蓝色背包的李其无奈的朝自己招手！她小跑着过去到男孩身边，李其转身便走，丁微微跟在身后，想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就记不住钟楼的路！ 丁微微嘴里不停的吃着东西，眼睛扫过对面男孩盯着她若有若无的笑就问了出来，你笑什么？李其说：你吃得真多！话刚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因为这一笑，丁微微没有提起关于那场表白的事，也因为李其那句“你吃得真多”她就把桌上的东西吃到只剩一个鸡腿，然后对李其说，留给你了！ 临睡觉前，丁微微发了一条朋友圈：在现代社会对一个姑娘说“你吃的真多，是夸赞吧！ 第二天早晨，丁微微睡眼惺忪的捏着手机就看到李其在下面回复着两个字：“煞笔”！ 5 因为那场倒春寒，李其感冒了，那几天，他想去的单位也拒绝了他接下来的面试！他在医院打吊针的时候，丁微微找他聊天，一开口就问：李其你工作找好了没，是不是好多家单位争着要你！ 李其把自己手上扎着针的照片发过去，女孩停了好半天都没说话！李其正在输入栏拼着小感冒没事的时候，丁微微发来了一句脏话：妈蛋我这会就想去陪你！ 李其没来由的被这句话戳到了，他缓了半天才说，好好的，明天就能生龙活虎约起来！ 6 丁微微坐在商场5楼的角落里，手中握着两杯柚子茶等李其，加冰的是给自己的，加热的是给男孩的，这个春季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一点阳光穿过头顶的玻璃屋顶折射下来落在丁微微手指上，被她独自玩弄着。 李其背着他的蓝色背包站在丁微微身后的人群里给她打电话，丁微微听着声音回头就看到戴着大口罩的男孩站在人群里在寻找她！ 她把热的柚子茶递给李其说“诺，都凉了” 李其摘下口罩接过柚子茶说了句谢谢！那天天气不错，商场里人来人往，丁微微转头看着桌旁玻璃护栏上映出的模糊的李其，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人声躁动，但依旧能听到某个店里的音乐穿过人流飘到耳朵里，阿桑在唱：习惯了你不以为然，以为爱原本就很难！ 丁微微转头想说点什么，但看见李其拿着手机在和谁聊着微信，她突然就尴尬起来，开始低头认真喝加冰的柚子茶！ 7 李其最终拿到他想去的公司的offer，他把这消息喜气洋洋的通过电话告诉丁微微，然后听见女孩说，那你要离开西安了哦！李其顿了几秒，回答说“可能吧”，丁微微说“那恭喜你，终于如愿了！” 电话挂的仓促是因为那会丁微微正在一个饭局上听对面的一个女记者跟她讲该怎样做一个正确的年轻人，那女人四十多岁，微笑着满眼关怀的指着丁微微说：年轻人嘛，就要多表现自己，要有激情，做爱做的事！丁微微微笑着点头心里骂了句“做你妈逼爱！” 李其是决定离开西安的、可能也想过回来，为了这里的父母，还有朋友，想着回来！ 8 西安进入四月的第一周，就开始下起了雨！穿短袖裙子的年轻人重新再把塞进箱子的大衣拿出来混搭成整个街头！ 那场雨下了一周多，等李其来跟丁微微告别的那晚，雨越下越大！ 丁微微站在火车站旁的肯德基门口，固执的穿着她新买的春款淡蓝色针织衫，撑着伞瑟瑟发抖！ 十分钟后，因为太冷，丁微微握着手机开始不停地走，她从出站口走到售票处，再从躲雨的人群中穿过走到解放路口，终于等到手机响，李其在电话里说，我在麦当劳门口，你过来吧！ 太着急接电话，她还没来及撑伞，雨落在脸上，很冰！往麦当劳门口走的那一段距离里，丁微微觉得自己不会再喜欢李其了！ 9 李其看着伞下发抖的女孩，开玩笑说你怎么这么慢！谁都知道那是个玩笑，所以女孩也没说话，转身走入人群，李其问她去哪，她没回头喊着“冷了，去喝柚子茶”。 两个人撑着两把伞并排走，丁微微偶尔转头看一眼李其再笑一下！李其也笑！就这样踩着雨水走过解放路口，走上天桥，遇到雨中还在唱歌的流浪歌手！丁微微停下来站在天桥上听歌！ 天桥下是各种颜色碰撞的伞来回左右移动，歌手在唱：你轻巧回避我荒谬的旧伤口，故事结构，就不必追究！…… 丁微微知道李其就在她身后，但她站了很久也没回头，脚下霓虹随着伞的反光在闪动，和着雨幕都成了慢镜头在女孩眼里飘着！ 10 那天两个人都要了热的柚子茶，丁微微深吸了一口嫌太甜了，说还是加冰的好，微苦才好喝。对面男孩注视了她半天问她是不是涂了口红，丁微微哈哈笑着说对啊，橘色的！ 李其握着杯子看女孩把吸出来的柚子皮粘在嘴角，没忍住大笑了起来！丁微微刺溜把柚子皮咬到嘴里白了李其一眼说：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能笑我吗！ 李其一下没缓过来愣了半天，然后听见女孩说开玩笑啦，你继续笑！ 三个月前的那个表白，谁都没有提起过，丁微微说完这句话，李其就笑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11 九点多的时候，丁微微去买了一大袋吃的摆到桌子上，她边啃鸡翅边给李其讲故事：以前我有个怪朋友，每次当他下决心要离开某个人的时候，不管这个人是朋友，恋人还是旅途遇到的人，她总会在最后一天带那个人去吃好吃的东西，唱歌，玩乐，认真地说每一句话，让那个人开心！ 李其漫不经心听着故事问她：哪认识的怪人？ 丁微微回：这就是认真的告别啊！ 李其没在问下去，抓起一只汉堡开始吃！ “那个表白。你为什么会当成玩笑，我说话一直都很认真啊” 李其咬着一嘴肉，咽了半天后才说：我知道，你没开玩笑！ 12 雨还是很大，丁微微走在李其身后，看着前面高自己一个头的男孩慢慢往地铁站走！她心里在想，李其是不是听懂了刚刚那个故事！ 夜已深，路上快没了人，雨声愈显得大，李其回头看着发愣的女孩喊：还不快点，我送你回家！他顺手拍了丁微微一下，女孩伞上的水珠落了他一手臂！ 车上没几个人，两个人也不坐，站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开始说起快要结束的大学！丁微微第一次见李其，两个人连招呼都没打！李其记得最深的一次，是丁微微在大二的金工实习中一个人磨一块螺丝钉，而且还磨的挺好看。 丁微微眼睛里面开始闪着光，说原来是这个啊！转头回来又说：那你说我吃得多是不是也是夸奖！眼前的男孩突然认真了起来，看着黑色车窗上照出的女孩说：要一直这样啊，你和很多人不一样！ 列车骤停，最后一班地铁，丁微微到站！ 女孩说，我陪你等车吧！ 13 那天晚上聊了太多，等到站在站牌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两个人撑着伞，脑袋都转向车要来的方向，李其在看远方的车，丁微微在看他！ 李其跳上车的时候，丁微微站在三米远的站台上喊着“火车站下车，别坐过啦”，男孩应着“知道啦”，丁微微说好，那再见了！车门啪的一声关了，没听见李其是不是也说了再见！ 丁微微突然想起表白那晚做的梦，李其站在伞下亲吻她！ 但梦是反的！ 丁微微拿起伞，开始往家的方向奔跑起来， 脚边溅起的水花，闪着清透的光在路灯下！ 那场雨过后，春季就真的要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