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篮唱晚

摇篮唱晚 高建新 你躺在夕阳的余辉里，晚风飘拂，扑面而来，轻轻抚摸着你不安的灵魂。你矗立在荒原尽头的草丛之中，美艳的野花簇拥着你的倩影，空旷的篮天映衬着花草，柔美的春风摇曳着回忆。翠鸟从空中俯冲下来，注视着你的容貌，在你的头顶盘旋，鸣唱着你喜欢的歌。 　　数百上千年古老而美丽的村庄，因为“城市化”推进中，一个个“蒸发”，一个个消失了。 　　是谁把你遗忘在了老屋中，丢弃在田野里？是那些爱你的人，是那些曾经躺在你的怀抱里长大的人。无奈啊！任何生灵不能漠视你的存在，因为，在往昔许多许多日子里，在风霜雨雪的岁月中，你摇出了人类的辉煌和文明。 　　夕阳不吝啬自己的金子，用一把把纯金碎片，从空中抛下，撒向你，于是，在草地、在天空、在你心坎的每个角落，无不熠熠生辉。 　　啊，犹如小天使降临风尘，给灰蒙蒙的大地抹上一片绿色，给生命带来无尽的活力，躺在童话仙境里的你，睡着了吗？ 　　也许，你已经进入梦乡，因为，风儿在轻轻摇晃你的身体；也许，你还没睡着，因为，我知道你心中充满困惑及惆怅。那么，果真如此的话，就允许我对你诉说，知道你爱听真话：你被抛荒原，诚然是你的命运所致！ 　　命运，算不上什么东西，但它往往不听我们的吩咐，会自行其事，从不计后果。我现在要告诉你，并对天发誓，决不是要将你抛弃，而是我们前行的步伐践踏了你的身，碾碎了你的心。祖祖辈辈的农夫，要做城里人啦，数千年的广阔天地——农村将被城市化推进，只因为那里空间有限，许多心爱的家什包括你，实在难以与主人同行，有的只能作为烧锅的燃料，变成灰烬，用它们全部的余热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摇篮君，你所在的村庄，如今已经变成了这片土地上最后的村庄，这是为了铺设北京到上海的高速铁路，要建设一系列的工程，原有的老屋要拆除，你的主人只能忍痛割爱，把你事先搬到屋外，放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让你自生自灭，这是一种最理智的选择了。 　　摇啊摇，永远不会忘记你把我们摇出来的感觉，无论你在天涯海角，不管你化作尘土或空气，我们会永远记挂着你，你会长长久久地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再见了，摇篮老君，今生有缘，曾经相拥，来世有福，想再躺一回小船，渡过这个童话世界里最美最长的河。 　　再见了，摇篮老君，夕阳西下了，这并不可怕，这是苍天送给你礼物，它能使我们的灵魂获得永生。不是所有的生灵都享有这样的厚礼，只有你，以及与你同样具有大爱的生灵，才会永远活着，并在人们的记忆里诉说着人生的故事，还有，人生的精彩。 　　再见了，摇篮老君，你书写了不尽的光阴和年轮，代表了一种不朽的精神，谁也丢弃不了你，晚风习习为你一路洗尘，小鸟歌唱为你款款送行。 摇篮君啊，我请求用你的伟力，支撑我的事业，呵护我的前程…… （原载《2014年中国散文诗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