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得芬 想念天堂的妈妈

想念天堂的妈妈 马得芬 料理完妈妈的丧事，我就回兰州了，坐在车里，泪水总是止不住的流淌，喉咙像堵了什么东西，心里莫名的痛，痛得喘不过气来。妈妈临终前，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但终究还是没能把她从死神手里拽回来，看着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目睹了从生到死的过程，真正体会到“赤条条来赤条条去”这句话的扎心，人的一生竟是如此仓促，甚至都不容我好好孝敬一回，妈妈就走了，给我留下终生遗憾。 给妈妈穿衣服，整理遗容，接着是办理丧事，自始至终，我都很惊讶，自己居然没有一滴眼泪，是心狠还是心死，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在回来的路上，眼泪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地肆意流淌……回到家里，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不想做事，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每次梦醒都是泪湿枕边。妈妈临走时，瘦得只剩皮包骨，一想起来，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妈妈最终还是没能躲过病毒的侵蚀，撒手人寰。 妈妈一生要强，平日从不轻易掉泪，就连当年姥姥去世时也没见她流泪，可是在她弥留之际，我看见她的眼里总有泪水浸出，那是对生的留连，对儿女的牵挂和不舍……三十二年前，爸爸走了，只觉得顷刻间天塌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撕心裂肺地疼痛，泪水顿作倾盆雨，但至少还有妈妈在，那年妈妈48岁，是她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是妈妈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抚养成人，又将三个年幼的弟弟妹妹由单拉成双。如今妈妈也走了，我们如同在水上漂泊的船只，失去了停靠的港湾，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中越飞越远，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地方，心中唯一的念想和牵挂中断了。一种无助与疼痛涌上心头，那种痛，由外往内，一点一点渗透，渗透，直到心里，五内俱焚，痛不欲生。我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妈妈的照片，从此已无娘亲在，只有音容空徘徊，想见音容空有泪，欲闻教训杳无声。妈妈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妈妈忙碌的身影依旧如昨，只是再也听不到她亲切的呼唤，再也摸不到她温暖的双手，怎能不使儿女肝肠寸断…… 妈妈一生性格刚强，聪慧贤良，心灵手巧，在娘家时上有祖母宠爱，父母呵护，下有弟妹尊让，那个年代，像妈妈一般大的女孩子上学读书的不多，但妈妈却一直读完了高中。自从嫁到我们家，却饱尝了生活的艰辛，阅尽了世态炎凉，不但操持家务，还要干各种农活，拉扯五个儿女，由于爸爸那时在县城工作，所有的家庭重担都落在妈妈一个人身上，忙完了外面忙家里。日出而作，日落而不能息，常常夜晚在灯下缝衣做鞋，追帮纳底。记得我们小时候，妈妈对我们要求极严，从小就教育我们，要知书达理，尊老爱幼，家里有客人时，从不让我们姊妹上桌吃饭，等客人吃完了才能吃；头发要梳理整齐，衣服不管新旧要穿周正；出门走亲戚，从来不让我们毛头赤脚，就连衣服上的补丁也是用缝纫机补得端端正正，有模有样。 1991年，爸爸离开我们时，我们姊妹五人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已成家，还有三个尚未成年的弟弟妹妹。最小的弟弟只有13岁。人都说，为母则刚，这句话在妈妈身上得到了充分诠释，爸爸不在了，但日子还得过，孩子还要养，为了生计，妈妈摆过地摊，卖过饼子，卖过冰棍，甚至带着小孙女，在菜市场卖零食瓜子……辛辛苦苦赚钱，养活弟弟妹妹，而她自己却省吃俭用，从来不舍得花一分钱，吃一口好吃的。记得爸爸去世后，妈妈带着弟弟妹妹，居无定所，先后四次搬家，即使在那样艰难的时候，妈妈也从来没有麻烦过我们，而是自己一个人克服种种困难，任何事情妈妈只要自己能解决的，从不拖累我们。后来我们姊妹都渐渐长大成家立业，生活也好多了，妈妈终于不再辛苦操劳，用她自己辛苦积攒的钱买了一套廉租房，才算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但她始终不改勤劳简朴的生活习惯，为了不给儿女增添麻烦，在我们姊妹五个都成家之后，她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住，我们都知道母亲的性格，只好尊重她的选择，我们商量好，一有时间就去看妈妈。后来，妈妈得了老年痴呆症，总是丢三落四，重复地说某一句话，但她从不闲着，每年一到春天，苦菜刚发芽，妈妈就去外面地里挖苦菜，拿回家里捡干净，再步行送到儿女家里。我们给她买的吃的和衣服，她总说太费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还让我们别乱花钱。细想起来，其实妈妈一生都没有真正麻烦过我们，不但自己生活独立，还帮儿女照看孙子，外孙。2019年，妈妈的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了，一个人实在没法生活，弟弟就把妈妈接到他那里。妈妈去世前的几个月，摔坏了腿不能行走，幸好有弟弟和弟媳无微不至地照顾，才使我们姊妹能够安心，我后悔在妈妈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没能陪在她老人家身旁，这是我终生最大的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妈妈啊，你的恩比山高，你的情比水浓，你的爱比海深，我们唯有秉承你的美德，牢记你的教诲，勤俭持家，互助互爱，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培养教育好子女，方能不辜负你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