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林 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 杨文林 上个周末回到老家后，我无意间发现树叶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那么唯美，一片片在空中打着旋儿，像蝴蝶般曼妙地飞舞着，让人浮想联翩，盛夏的月色比以往更浓，抬头望见的皆是滚滚星河，此时老家的月夜很美。月挂树梢，流水潺潺，是多么祥和且美好，我眷恋我的故乡，我更眷恋那些养育了我的人。 记忆中的一切都不曾改变，阳光依旧那么暖，微风依旧那么甜，父亲对我的爱依旧那么浓烈且深沉，唯一变了的是他已经青丝变银发，脸上关于岁月的痕迹越来越深，终是岁月不饶人，他已经老了，我真的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当我看父亲连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时，我沉默了。看着如今的父亲，我真的很难想象他年轻时健步如飞的样子，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对往昔的眷恋和对未来的期许，小时候，我很喜欢听父亲讲故事，每次听他讲起过往的时候，虽然他讲得漫不经心，但我总能发现他的眼中依旧有光，也许那段岁月是老人对年少时光的唏嘘，大概所有人都会怀念那段窃喜而又匆忙的青葱岁月吧。 不知为何，我对落叶总有莫名的好感。“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也许是落叶的奉献精神感动着我，也可能是因为父亲的影响，每年秋天，父亲都会说落叶是个好东西，他告诉我，他们那个时候穷，家里孩子又多，集体化经济下种的粮食都归生产大队所有，每家分到的粮食只能很艰难的维持基本生计问题，像我大姐二姐正长身体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吃不饱的，但是父亲把仅剩的一点白面和鸡蛋都留给了我，父亲说孩子们吃不饱饭，他很愧疚，但是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毕竟在那个年代，能够生存下来已经是一种奢望。作为父亲，总是希望孩子们可以过得更好，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很喜欢听父亲分享有关那个年代的故事，饥寒交迫，贫困潦倒，但是老人分享的时候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让我不禁觉得幸福原来也可以这么简单，它与物质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岁月悠长，愿每一位老人脸上都能常怀微笑，我们不求读懂他们的故事，但是我们希望他们依旧幸福。 记得父亲以前身体硬朗的时候总喜欢在老家园子里种许多的蔬菜，去年清明的时候回家，我发现父亲在园子里松土，于是我就打趣说：“父亲，你今年在小园子多种一些青笋吧，我可喜欢吃青笋了。”到了七月下旬的时候，父亲就给我打电话说青笋现在可以吃了，他说等我回老家一定要来吃，只可惜去年由于疫情原因，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老家，后来我才知道那次父亲基本上在园子里种满了青笋，而且每天都会去浇水，听说他将青笋种得可好了，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园子里拔草、施肥。明明就是我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啊，但是父亲却刻在了心里，原来有些爱是不需要说出口的。 今年5月份，父亲生病了，由于受新冠病毒的感染，加之父亲原先就患有严重的肺心病，父亲的病也发展成重症肺炎（俗称白肺），呼吸衰竭，不得不依靠制氧设备而生存，在医院住院的那些日子里，是我最难熬，也是最孤独和无助的时刻，医院曾三次下达《病危通知书》，并让我们做好思想准备，说这次可能无法挺过去，望着病床前日渐消瘦的父亲，我束手无策，心中的酸楚无人倾诉，只能在无人的时候默默流泪，但又不能让父亲看见我流泪的样子，在父亲面前，我只能强颜欢笑，不断安慰父亲，说他只是得了一点轻微的肺炎，输几天液体就好了，但父亲也感觉到我们姊妹几个近几日的微妙变化和反常行动，也略有察觉，只是没有挑明而已，反过来安慰我们，说他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即便是真有什么事情，他年龄这么大了，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要我们看开，每当这时刻，我的心犹如刀绞一样，无法言说。但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明显听见父亲在被窝里轻声地啜泣，这时，我潸然泪下，但也只能装作在熟睡，并使自己发出打呼的声音，从而来掩饰父亲内心的恐惧。现在父亲病况虽然稍有好转，也已经出院在家休养，但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终日不能脱离制氧机，每逢周五，我便早早回到老家，来照顾他老人家，让他能够安度晚年。 如今老家的菜园子也荒芜了，我再也吃不到父亲亲手种植的青笋了，有时候去超市，看见新鲜青笋，我就能想到父亲当时期盼的样子，很庆幸我是幸福的，父亲虽然生病了，但是我还可以看见他慈祥的笑容，也能够听他讲述那些充满年代感的故事，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关于老人那些尘封的记忆：穿着最喜欢的中山装，唱着钟爱的《南泥湾》，走在麦香袅袅的田野，眺望着蓝蓝的天空，微风拂在他的脸上，那么柔，那么轻…… 呼呼风声，杨柳垂绿，当落日的余晖扫过大地时，我仿佛看见父亲拄着拐杖在家门口的树荫下等着我回家。 作者简介：杨文林，甘南州卓尼县税务局干部，拥有积极乐观的态度，喜欢用心去看世界，用爱去书写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