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荣 书店里的夏日

书店里的夏日 杨进荣 连续多日高温，坐在哪里，都是一身的汗水，心情也有几分焦躁。坐睡吃，都找不到一种舒心的脱帖。开窗开门，蚊子只要进来一只，你就不能安宁。打开空调，稍一疏忽，吹得家人全部感冒。 浆水，西瓜，茶水，白开，怎么喝，好似热都驱赶不走。吃喝地肚子发帐，不时还有屁先生砰砰砰地演讲。 冷，难过。热，也不好过。 一本书一杯茶一把小凳，在公园的矮山树林下，期寻一处荫凉里的清静。然，公园到处是人，特别中小学近日放了暑假，孩子们早早占据了理想地形，并且活泼地嘈杂，好似搅动了一湖水一座山一片林地的静谧。那些素日在广场、各小区闲游的麻雀，也先于我在树林里消暑度假，吵闹得没有一刻安宁。无奈间，梁君推老人从我身边走过：去书店，温度适中，有好多的书陪你，那不是合你意的地方吗？一语点醒梦中人，回到家，放下凳子，向书店走去。书店里除了两位店员，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幼女，给她读讲一本儿童故事。 这是不多的读书现象。她穿着朴素。讲得很细心，很有稚气感，女儿听得很入神。 我在书店北墙前的一张书桌前坐下，她娘俩就在我的斜对面。我的落座，没有引起娘俩的注意，倒水喝茶，与营业员寒暄几句，娘俩还是专注于一本童话世界。好习惯啊，陶冶自己的同时，让孩子在书山中感受墨香，培育初心，是时下不多见的家庭。 我在书架上选了一本余秋雨的书，书名很吸睛（《易经讲解》），奔着他是文化大家而读了他新出的这本书。《易经》是＂群经之首，大道之源＂，是中国文化的思维起点，儒家、道家共尊的元典，亘古至今，热度不减，研习者多如牛毛，而大多数人只把它列入占卜算卦之书，并未从其核心，读出＂变＂的哲学道理来。读完余先生这部书，感到它与之早前出版的《文化苦旅》《千年一叹》《行者无疆》《借我一生》等文著相比，明显缺少了一份厚重和深刻，泛泛而谈的剖析，没能使我望梅止渴，而有喊从心生之感。他惯写的史实散文化的笔法，因囿于《易经》的古典深奥，没能在新书中得以充分展现。书后一半附的是《易经》全文和他的易经理说之书法作品。 放下书本，时间已过去了三个小时，服务员又给我茶怀里添了水：先生，您真爱读书啊！我在这里上班售书，没有遇到能连坐几个小时，读一本书的人。要不你买一本吧。我呵呵笑了一笑：你们这儿有冯塘的书吗？她说：先生，我不知道，要慢慢找，冯塘，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过了半个小时，她找了一本冯塘的巜《北京北京》，我说这本我读过了，她说我给你再找去，一本、两本，前后三本都是我早已读过的书，她说再没了，这些书没人读也没人买，书店不会愿意大量进购售卖的。听她言说，我只能应承，还能说什么呢？ 号召人阅读的年代，却没有几个人坐下来，把一本书读得从头至尾，略读与猎奇、猎艳是为了讲课、论文和名，而不是爱好使然，怎能有菊香书屋的气息，更别说学问的生成和文章的惊世了。书很多，好读的书也很多。但读买的人并没有多少人？除了电子书的现代媒体传播，更和书价奇高，想读书和收藏的人买不起书有直接关系。旁边进来了一位读者感叹：现在的书装帧设计光怪陆离，而其中之内容并无惊心摄魂之处，买存没多大意思。 以平民的身份写书，把隐入史海烟尘中的人请进书文里，让他们的灵魂说话，以他们的精神在书文中起舞，就是能抓住读者一口气读下去的关键所在。那么多的书，一个人不吃不睡不工作，穷尽一生也读不完。我是个爱恨情仇藏不住的人，为这一房子的书发愁，感觉某一年的某一天，它们会被破烂王拉走，有些书连塑料封鉴还没撕开过，不知这是廉价文化的泛滥，还是被俗世的铜臭推波助澜？才让不该浪费的资源重新去纸浆罐里尕育一遍。 《格律诗二十四讲》只看了两章，眼睛困，转头望了望窗外。发现进店时那对母女也走出了书店，听她给小孩唠叨，要回去给爷爷奶奶做饭，小女孩并不愿意离开。她说明天再来，妈妈把纸箱卖了，一定把那本书给你买来，小孩才破涕为笑地拽着妈妈推的自行车离开。那女的穿着一件很旧的裤子，一双棉绒方口布鞋，踩车子的样子，仿佛是六七十年代…… 在我去卫生间方便后落座的时刻，一位中年营业员走了过来，她给我喝的一半的茶杯倒满了水，搭讪说，先生，你不享福转去，看那么多的书干啥？读书多了误事也误己。我的那个弟弟读了研，也照样没工作，三十了对象都找不上，把我爸妈愁死了，念了半拉子书的那些，人家什么都不缺……唉，先生，你爱读书，一定知道人活着的意义，我感到人活着没意思，中小学时，我们都被老师骗了，生活中不是那样的……她说话语速快，调门高，让我插不上话。 听她说，我的眼睛在书本上游弋，可能她说够也说累了，停下又问前面提出的问题。看来不说几句，她会喋喋不休地要影响我读这本书的进度。生活的意义就是在自己的努力过程中，不断提升自己的心性，磨炼灵魂。她说她没听懂，转身就去了那个书角。 生活的紧张无奈与社会的浮躁不安，让好多人静不下来，没有心思去读书，好多的书在书架上经历着时间的晨昏。沉浸中，时光过得最快，下午六点，他们要下班了，而这本书还有三十页没能读完，便说置于书架，明天来再读，另一位营业员说，我们迟关门半个小时，让先生把这本书读完。没顾上说感谢，抓紧阅读，终于在十八点三十三分，把一本陈旧的书读了一遍。 晚上，热浪并未因太阳的西沉而减退，依然闷热难耐，我脱光外衣，只穿短裤，拿了个小马扎，坐在一楼的楼道里，回味《格律诗二十四讲》和烂熟于心的《音韵学》，感觉先前涂鸦的好多诗词，接近于笑话，有亵渎之意，无韵美之感一一顺口溜而已，汗颜！ 夏日，书店凉热均匀，没有游人，静处纳凉读书，您若有闲，怎能不去呢？！ 作者简介 杨进荣，曾用名绿云、罗巴、走天涯、西北星，甘肃省会宁县人。本科学历，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学时代起在《中学语文报》《诗歌报》《散文林》《诗人》《驼铃》《白银晚报》《白银日报》《白银文艺》《乌兰》《甘肃日报》《甘肃经济日报》《首都文艺》《人文白银》《乡土文学》《乡韵》《陇上风情》《天南地北会宁人》《中华诗词》中国网、神州网、今日头条、凤凰网等网络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游记多篇。有《抱朴》散文集出版。现供职央企，从事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