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是开元时期的贤相之一,也是唐代唯一个由岭南书生出身的宰相,被称之为“岭南第一人”,他耿直温雅,风仪甚整,时人又誉为“曲江风度”。据说,曾经有人向唐玄宗举荐人才,玄宗会直接问:“这人可有张九龄的风采?”
而张九龄能守正嫉邪,刚直敢言,是安史之乱前最后一位公忠体国、举足轻重的唐室大臣。他自幼文采过人,具有超凡天赋,留下不少奇闻异事,其中就有“张九龄”凉茶:据说,当时张九龄南归侍奉母亲,所患瘴疠就是日喝两碗金银花、淡竹叶、罗汉果、甘草等药用植物熬制的凉茶得以见好,为了纪念他的功劳,人们便以他的名字命名了此款凉茶。
张九龄自幼聪慧,小时候曾随家人游宝林寺。不巧碰见太守率州衙官员进香朝拜。张九龄就把进寺前折的桃花藏在自己衣袖里,若无其事的看着太守安排诸事。谁知太守一眼看穿了他,便有心试试他,问:“你是不是想吃我带来的供果。我出个对子,若对上,就给你吃。”张九龄好不怯场,立刻答应。太守便以九岭袖藏桃花出了个上联“白面书生,袖里暗藏春色”。
张九龄想也没想,便对道:“黄堂太守,胸中明察秋毫。”太守乐了,也觉得张九龄很有才气,决议再考考他,便又出一对:“一位童子,攀龙攀凤攀丹桂”,张九龄抬头,正好看见三尊佛像,便对:“三尊大佛,坐狮坐象坐莲花。”众人无不惊叹,纷纷称赞他是神童,太守也应诺赏了张九龄供果。
张九龄拿着供果出去,被和尚误会偷供果,张九龄便将事情原委告知于和尚,和尚不信,非要听他对了什么对子,张九龄灵机一动,将最后一对改成了:“满寺和尚,偷猪偷狗偷青菜。”吓了和尚一大跳。
后来的张九龄果然大有作为,不但成为一代贤相,更是留下了不少惊世佳作,在群星璀璨的大唐诗坛中占据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尤其擅长五律,而作为一代明臣,他的诗歌里难免留下政治的线索,下面这首《归燕诗》便是典型的政治产物:
海燕虽微渺,乘春亦暂来。
岂知泥滓贱,只见玉堂开。
绣户时双入,华堂日几回。
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
海燕虽然是细微渺小的,但也想趁着春天暂时来到北方。燕子不知泥滓之贱,只见玉堂开着,便成双成对的出入华堂绣户,衔泥作巢。但其实海燕并无心与他人争夺什么东西,英勇的猛禽不必猜忌我这只海燕。
张九龄屡次顶撞唐玄宗,李林甫趁机从中作梗,使唐玄宗渐渐疏远张九龄。当时已经是宰相的张九龄觉察到皇帝对自己的不满,和李林甫的斗争也落尽下风,终于选择向李林甫低头,写下这首诗赠与李林甫。
回到诗歌,《归燕诗》是一首咏物诗,所咏的是将要归去的燕子,但诗人并没有工细地描绘燕子的体态和风神,而是叙述与议论多于精工细雕的刻画,是一首妙用比兴、寓意深长的诗。
首联“海燕虽微眇,乘春亦暂来”,从海燕“微眇”写起。诗人在此借“海燕”之“微眇”来隐喻自己来自岭南的微贱之身,暗含着自己不像李林甫那样出身高贵,借燕子的春来秋去来暗示自己只是在圣明的时代暂时来朝廷做官。尽显卑微求好的姿态。
颔联“岂知泥滓贱,只见玉堂开”。承接上一联,以燕子衔泥作窠的辛苦,比喻自己在朝廷为相而日夜辛劳之状。诗人以物喻人,不但形象生动,而且含蓄蕴藉,不但引起读者的思考,而且也给读者以审美想象的空间。
颈联“绣户时双入,华堂日几回”,这一联紧承颔联中的“玉堂开”而来。以“绣户”、“华堂”隐喻朝廷,表达自己每天进入朝廷,只是想为民办事,更表现出对朝廷忠心耿耿。
尾联“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我没有心思和精力与外物竞争,实际上表明了诗人尽心工作,为朝廷效力,不想和你作对,请你不必猜忌。
晚唐诗人刘禹锡曾在《吊张曲江序》中评论张九龄:“有拘囚之思,托讽禽鸟,寄词草树,郁郁然与骚人同风。”
当时张九龄已然年迈,在朝中也并没有庞大的政治团体来支持自己,等到诗人大权旁落,李林甫上位也是既定的现实,而直言敢谏一心为民的诗人面对这样强劲的对手,想继续为官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多为百姓办点实事而已。
此时的诗人清醒与明智,可惜李林甫并未因此而收手,依旧处处针对,终于还是找到机会构陷于张九龄,导致其被罢相。
从艺术的角度来说,这首成熟的五言律诗颇具“魏晋风骨”,比兴得当,对仗工整,语言朴素,风格清淡,如“轻缣素练”,然而,这首诗可以说是唐朝最沉重,政治性质最强的一首诗,他充分展现了守正嫉邪,刚直敢言的诗人在小人得志的凶险政情下,不得不做出妥协,为了能让自己再为朝堂多做一些贡献而向佞臣低头,诗人低的不是他自己的头,而是黎民百姓的头,而是泱泱大国的头,这一低,试图能挽救唐朝逐渐显现的颓势,然而,这盛唐如斯,终究还是随着诗人的头一并低下了。
在罢免张九龄后,唐玄宗愈发倦于理政,沉迷享乐,疏远贤人而亲小人,终于爆发了著名的安史之乱,大唐帝国也开始逐渐走向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