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农老田
作者:菖 见
三月的大理透明的像婴儿的眼睛,花花草草裹着暖湿的地气自在地伸展。或许是苍山脚下的空气太新鲜,我们有醉氧的兴奋感,每天早早地醒来,便从客栈走向那片云上花海。
无论我们起得多早,接待我们的乡友老田都把早点和碗筷摆放好了。我们围在小院里喝小米粥啃大饼扯闲谈时,老田又转身又去了门前的花地,安排农活了
老田是位传奇的70后,有着过人的智慧和精力。大学毕业后进了省城一流的人民医院当医生,面对紧张的工作和生死,他突然不习惯了,梦想着自由。当有人跟他瞎扯一句说当律师自由时,他竟然辞去医生职业,闭门谢客三个月,参加全国统考,获得了律师资格证。当律师的10年,他经手的官司上了央视的“今日说法”。上帝似乎眷顾他,又给他送来了双胞胎的女儿。本应该这样幸福下去,他却深度忧郁了。官司里的是非和生活中的冷暖都撕扯着善良的老田,他感觉掉进了无望的漩涡。在家人的支持下,老田丢下利益的包袱,奔赴大理种花。
那片花海是几位喜欢仰脖子看星空的理想主义者合伙承租的,老田也占一份,按理说也算是老板,但他更像个伙计,总是在花田里忙东忙西,和花农们一起劳作,从不偷一丁点懒。
版画家陈超眼睛尖,他盯着老田和花农转悠了几天,发现了一种美。临告别的那天早晨,我们端着碗在田边吃早饭,陈超对老田说,我要创作一张版画送给你,你让我看到了人生的精彩。老田突然低下头去,竟然有种羞涩的情态。
转眼一年过去了,陈超创作出了《花海》,他给我电话,说老田回南京一定要请他吃顿饭,送他一张《花海》版画作纪念,不是为了感谢,而是表达一种感动。
一位心理医生告诉我,像老田一样内心遭遇折磨的人很多,但是他们不一定有老田那么幸运,拥有一片花海。这位医生悲叹,每个假日都会有父母带孩子去看心理医生,他们在为孩子寻求减压妙方时,孩子的肩上还背着补课的书包。想到花汛的季节里,通向郊野的村道总是挤满了观花的车流,那该是心灵本能的救赎和逃亡吧。
其实老田本姓徐,他取名“田觉勤”是感谢那片土地,让他生命面临凋谢时又能够破土而出,开出灿烂的花来。
丁酉年清明于江东新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