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如同小说书中所说的行侠仗义,仗剑四方的浪子。对于你我,甚至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小人物。他的家是那十三平米的小隔间,乌烟瘴气,污水横流。可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如同长白山天池那般的纯净透彻。。。
在学校门口有一个小胡同,每到傍晚总是被各色各样的小吃烤串儿摊贩所占据。我就是在那儿结识的他。不,不能说是结识,只能够说是促膝长谈。经历了那一次交谈,使我改变了原先对“浪子”这个形象的看法。
我之前总觉得浪子是像书中所说背井离乡,有着放荡不羁灵魂的人。可在他身上我所看到的却少了那份不羁,多了那份对生活的愤懑。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些许坎坷不平,但他有的只是默默地忍受,对周遭的生活依旧抱着乐观的态度。他的那抹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融化着身边的一切人事物。
我喜欢听宋冬野的《斑马》,并且觉得,那是写给浪子的歌。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我终究只能回到路上。”
是的,这座城市并非属于他,甚至可以说,不属于这座城市所存在的每一个人。
这座城市所存在的机遇和挑战对他来说,只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可当他跟我聊天的时候,我并未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中看到对生活的愤懑和对人生对家庭的怨恨。他轻轻地吹起炉火,木炭的暗红色微微照亮他黝黑的面庞。他说每天下午4点他都会来学校门口出摊,说完露齿一笑,帮我烤着茧蛹。像是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他跟我说,他也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就像一张小小的扑克牌。当自己难过的时候,也会在深夜的小酒吧买醉,在KTV嘶吼。。。曾经想要去北上广当一名酒吧驻唱,最后几经辗转流落在长春的街头,身上只有两枚5毛硬币,够吃一个馍馍。和一把断了弦的破旧吉他。想要把吉他卖了换一顿温饱,可内心深处的力量驱使他坚持了下来。从汽修厂当小工,路边烤串儿摊洗碗日结,到自己开小摊儿。一步一步,都是为了自己的一份小小的执着。
我知道,十几平米的小隔间困不住他的梦想。因为我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对自己的信仰虔诚。
木炭和烟头一眀一灭,一眀一灭。相互交映着。吃完烤串,我从他的摊位离开,走了许久发现自己的手机未带,待我重新返回时,看到的是他正在悉心擦拭着桌子。手机放在推车旁的布袋里。他冲我一笑,给我看布袋里的东西。。。有手机和钱包,还有各种钥匙和充电器。。他说,这是他特意准备的袋子,里头的东西有旧有新。可他从未丢弃或私吞变卖。他说他相信他们的主人终有一天会来取。
我说,我正在做一个网络电台。我一定要写一期节目。故事的原型都想好了,就是你。
他呵呵一笑,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我说,,我这么多年受够了欺骗。可我始终相信真情。
说完,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转身点燃一根长白山。猛抽一口,轻轻吐出。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泪花。。。
愿你安好,兄弟。
麦兜
2016.9.19于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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