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式的宠狗
谢莹星 | 河南
十几年前,外公从街市上买回了一只刚满月的小狗。
那是一种农村十分常见的土狗,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不过个头倒是挺大,站起身来足有一米多高,由于它长着一身黄白相间的皮毛,外公便以貌取名将它唤做花子。
花子到我家那会儿正值大雪纷飞的冬天,天地间充斥着彻骨的严寒,院子里处处银装素裹。外公用砖块搭建的狗窝也早已被风雪裹挟了。寒冬腊月,天公本就不作美,又逢花子偏爱从狗窝里爬出来晃悠,可是晃悠就晃悠吧,它却从来都记不得回去的路,最终只能在雪地里颤抖着身躯呻吟。我总是心太软,每当这时便会不顾一切地将它揽入怀中带进屋子里取暖。后来日子久了我才怀疑,不经意间我是否已经中了花子的苦肉计?
多年前的一个除夕夜,家人正围在火盆前面一边取暖一边看春节晚会,所有人都面带微笑等待着新年的来临。就在这时,厨房里突然发出一阵声响,瞬间打破了这美好的寂静,已经在凳子上打盹儿的外公被惊醒后匆忙站起身来,二话不说赶到厨房——原来花子已经把外婆剁的饺子馅儿偷吃掉一半了。
于是,在这个阖家团圆的夜晚,向来温和的外公陡然动怒了。他拿起扫把使劲抽花子,可怜的花子一边夹着尾巴哀鸣,一边四处逃窜。它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束手无策;它躲到狗窝里、躲到平房上、躲到床底下,它被打得惨叫连连,却始终舍不得逃离家门。
我拼命地朝着外公哭喊,发疯似的跟着花子奔跑,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鼓起勇气上前一把拥住花子,同它一起蹲坐在地上……我早已不记得事情最终是以何种形式结束的,我只知道那年大年初一,我们一家人都没能吃上饺子。
半年前,我拉上行李箱出门时,年迈的花子紧紧地跟着我送出去很远,无可奈何,直到我蹲在地上佯装捡石头砸它,它才走走停停地张望着慢慢回家。这只傻狗,我哪里会忍心去打它,它想送我,我怎会不高兴呢?它想陪着我,我又何尝不想留在家里呢?可是我知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它从来没有抵达过的远方,我怕它像小时候那样认不得回家的路,我担心它会受到外界一点一滴的伤害。而它,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吧。
有人说:养一只狗,也许是人类唯一可以选择亲人的机会。我对此话深信不疑,因为花子早已成为了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