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政 2017.11.20
诵读:霸道
人到这个年龄,事情繁多,连给父亲上坟的大事都拖到现在,今天也算是上坟时间的前三后四吧,“儿子迟到了,我的父亲!”我虔诚得自言自语说,“儿子给您赔不是了”。踩着杂草丛生的田野,走出一条小路,来到父亲的坟前,拔一根葵花杆,清理出一块场地,二姐跪在那里点着了纸钱,站在旁边的我默默地祈祷:收好吧,父亲,天冷了,在那头该换棉衣了。不知道您还过的好吗?需要什么,您就给儿子托个梦,我给您准备。天气暖暖的,没有风,看到烧过的纸钱灰都紧紧的团在一起,按老人们的说法,这应该是父亲已经收到儿子的礼物了吧!
父亲走了好久了,记忆中的父亲有些模糊了,记得我刚刚毕业的时候,您拉着二胡,我拉着手风琴,我们一起演奏那《远飞的大雁》《桂花开放幸福来》,还记得您用那特有的男高音吟唱着《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在我的心里,您是世界最美的男高音。今天远飞的大雁能否捎去我对您的思念,桂花开放的时节您还能为我唱首歌吗?你的一首诗里写到“土挖黑洞不勒更”(代县土话,当人去世以后被埋在地下),那是您对您的父亲的思念啊,今天你们团聚了,可把儿子我扔下整整二十五年啊。
二十五年来,儿子努力拼搏,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生怕丢了您的脸。您时常说“光于前,裕于后”,想想这么多年儿子没有成什么大器,不过也没给您丢脸!提起您的儿子我,乡亲们也会竖起拇指的。你的子孙们也很努力,都没有让您失望,放心吧,我的老父亲,好好安息吧!
记得有一位轰动中国文坛的作家黛妹写过一首小诗,“前天,我放学回家,锅里有一碗油盐饭,昨天,我放学回家,锅里没有一碗油盐饭,今天,我放学回家,炒了一碗油盐饭 ,——放在老人的坟前!” 这是作者对长辈的思念。 是啊,父亲是天,我多想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您就坐在我的身边,帮我出个主意。泪眼里,我仿佛听到您常说的一句话:不怕,儿子,天大的事都有爸爸顶着呢; 我仿佛看到您坐在土炕上,从老花镜 镜框上面看着我,津津有味的给儿子讲人生哲学呢;我仿佛又回到从前,夏天雨后您领着儿子,到茂密的树林里、草丛中拾着各种各样野生蘑菇呢……
父亲,今天儿子又想您了,记得在我上学的时候,您全力支持我的学习,您说过,只要为了学习,哪怕不吃不喝,您都舍得花钱。您自己省吃俭用,一身邮电局新发工作服,硬是舍不得穿,给我留着,说孩子们穿上漂亮。而自己却穿着破旧的褪了色的烂衣服,还说自己不喜欢穿新衣服,穿在身上不自在。
今天咱有条件了,您别舍不得,该穿就穿,奥对了,父亲我从来没有给您说过,其实您是世界上最帅气的男子,换件新衣服,咱也出去显摆显摆。唉,话说回来,今天作为父亲的我也是舍不得啊,老想着我的孩子们,和您一样,盼望他们有出息。
您走的突然,那是1992年,阳高地震的那天晚上,受惊的父亲心脏病复发,没来得及抢救,您老人家就走了,扶着刚刚离开的父亲,我给您老人家穿好衣服,入土为安。因为家穷,当时连一件像样的衬衣都没有给您穿上,两个儿子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事,真的天塌下来了,比我小两岁的弟弟不敢看,一个人吓得躲到咱家的西间去了。您走了,留下了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和母亲这个孤寡老人,让我去哪里找您呢?
这些年,化悲痛为力量,我们弟兄努力工作,刻苦学习,终于熬到了今天。您一定清楚,弟弟的情况比我更值得您自豪呢;母亲的一次大病今天也痊愈,她老人家身体好着呢,您就放心吧,有我们照顾着呢!只是大姐和二姐身体不太好,我们心里常常挂记,但愿上天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
一转眼二十五年过去了,每当人们好奇的问起我:老马你怎么什么乐器都会时,我就骄傲的回答,是我父亲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其实儿子后来的写作也受到您的影响。又想起您的那句话“光于前,裕于后”,现在我也是孩子的父亲,可是我经常以您为荣啊,您是我学习的榜样! 我亲爱的父亲大人,如果有来世,下辈子我还愿意做您的儿子!话说了这么多,该回去了,等有闲空了,儿子还有好多话要给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