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梦天岚,本名谭伟雄,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等上百种期刊。著有散文集《屋檐三境》,散文诗集《冷开水》,中短篇小说集《单边楼》,长诗《神秘园》及短诗集《羞于说出》《那镇》等。《诗品》诗刊副主编。现居长沙。
习 惯
我已习惯躺着思考
似乎这样就可以背对大地
我已习惯躺着时闭着眼睛思考
似乎这样就可以无视上天
我已习惯闭着眼睛在想象的微光中思考
似乎这样就可以反观自身
在背对大地时,我只有羞愧,
在无视上天时,我感到惧怕,
在反观自身时,我如此卑微。
我的卑微又如此孤独。
我已习惯我的孤独越长越大,
在想象的微光中。
深 渊
回头即深渊,
正好印证时光的陡峭。
攀爬一向是艰难的,
生路之坚硬和光滑,
足以令胆怯者骨头发麻。
好在有藤蔓伸手过来,
或许还有可供踩踏的云梯,
其实是时光在托着你,
它只是让你回头看看,
并不是真的要你松手,
就算是松手也会悬在那里,
掉不下去,
这就好比你想从中年回到童年,
但没有人能够如愿。
就连待在原地,也不能,
它不会等你,
而你,又不甘心,
不甘心这无谓的消磨,
甚至会害怕,
害怕被整个世界抛弃。
只有接着往上爬,
向着那个让人变老的地方,
直到你爬不动的那天。
你专注于此,
缓慢,像一个小黑点,
晃荡着你身体里的水,
还有那些被称作想法的浑浊之物。
你不得不屈服于世界之大,
屈服于活的卑微,
以至于你只能看清眼前。
通过一棵树向上的弯曲,
看到生之悔意和活之顽强。
在与一朵花的对视里,
看到自己往昔的容颜,
伤感是难免的,
会有露珠一样的泪,
往下坠。
你还可以通过一只蚂蚁,
感受到爬的疯狂,
它们上上下下,
如履平地,
这让你既振奋,又心灰。
再回头时,
西边的日头将落,
渊之深,
总是先于夜之黑,
提前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