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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乐:片头音乐《 Like The Wind - Main Theme》
《我爱你,塞北的秋天》
作者:赵晓明(北燕南飞)
朗读:篁竹瑾
楼前老态龙钟的百年榆树,经过一冬酷寒的折磨,不但没有死去,在春风春雨的滋润爱抚下,竟然焕发出了青春,近似干裂枯枝的桠条,结出了一串串榆钱。榆树钱是淡黄色的,闻着她淡淡的清香,勾起了我的童年往事:
我家原本住在县城里,父亲是一名建筑师,母亲是一名家庭主妇,姐妹七人,我排行老四。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家里人口多,只有我父亲一人挣钱是很难在城里养活全家的。为了活命,在我一岁的时候,父母一狠心把我送给了城郊的一户人家。大约过了一周的光景,我母亲去看我,见我因天天想家哭闹瘦的没有了孩子样,又向收养我的人家好说歹说哭着把我抱了回来。一家人又团圆了,高兴之余是眼前的苦恼。没饭吃怎麽办?我的父母把家里唯一值钱的老坐钟卖掉,拿着四十元钱到集市上买了一斤干白菜回家煮了,虽然没有一点油星,全家人吃的却很香甜。这是我们在城市里最后的一顿晚餐。之后为了吃饱肚子,举家搬到了辽西山区一个偏远的农村,这里是我爸爸的出生地。
我的新家是爷爷留下的三间土平房,出了大门向左下个小土坡,便是六爷爷家的树园子。树园子不很大,有一亩多地,里面却长满了杏树、桃树和榆树。每到春天,那里可是我们小孩子的乐园。小女孩喜欢花,她们在粉白的杏花粉红的桃花间嬉闹,有的抓蜜蜂,有的扑蝴蝶,有的趁着主人不注意,爬到低矮的树上折下几枝放到怀里,拿回家放到瓶子里生养起来。小男孩虽然不像小女孩那样喜欢什么花啊草啊,但却对榆树情有独钟。每到中午或晚上放学的时候,他们从学校飞了过来,脱下鞋子,甩掉小褂,抱着榆树就往上爬。一串串榆树钱吃在嘴里,是那样的香甜和诱人。记得我三岁的时候,看见小哥哥一个个爬到树上吃榆钱,馋的直流哈喇子,在树下跺着脚喊给我一串啊给我一串串啊。小哥哥一个个肚子饿的直叫,哪有人听我的喊叫呢,只有一个叔叔辈上的人见我直喊,劝人从树上扔下一小串。我吃在嘴里,甜在心上,真是又解饿又解馋。一天后这事传到我的妈妈耳朵里,她把我叫到跟前朝我的屁股狠狠地打了两下,叫我以后不要给家人丢脸。
我在榆树钱的召唤中长大了。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的开春,榆树钱还像小黄蜂那么大,仍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枝头上只泛出淡淡的黄韵。一天中午放学后,我第一个跑出校门,奔向久违的六爷爷家的树园子。桃花杏花已经绽放,我连看一眼都没有,脱下裤子,光着脚丫,检一棵又粗又大的老榆树就爬。树粗的楼不过来,两只小手抠着树的裂皮,两个膝盖紧紧地夹着树干,一寸寸的像蜗牛一样往上爬。一丈多高的树,我爬了近半个多小时,十个手指有八个指肚磨出了血,两个膝盖的内侧更是磨破了一大片。吃着亲手摞的榆树钱,心里那个美啊。正在我高兴不已的时候,爸爸下班回家吃饭来了。不知是谁多嘴,告诉了我爸爸,说当父母的可得注意,这么小的孩子咋让他上这么高的树,万一摔下可咋办?爸爸悄悄地来到我爬的树下,温柔的喊我的乳名叫我下来。我平时是最怕父亲的,听见爸爸的声音,我急忙的从树上溜了下来。我忐忑的来到爸爸跟前,正不知道父亲是表扬我的勇敢还是谴责我的玩劣的时候,爸爸没有开口,只是拽着我往家走。刚到自家院里,爸爸就抡起巴掌,朝我的脸颊打过来,打得我两眼直冒金星。我大声哭喊,妈妈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搂住我,一边骂爸爸,一边哄我说:你爸爸是心疼你,怕你摔着,等你再长大些,上多高的树你爸爸也不会打你的。
我终于长大了,大约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这年的春天来得非常晚,因去年闹旱灾已经吃几个月玉米面掺麦麸子的人们,多么想象着榆树钱的香甜啊!你可能没有吃过,用榆树钱加玉米面做的蒸糕清香扑鼻,用榆树钱加玉米面做的疙瘩汤芳香滑润。现在衣食无忧吃遍全国美食的我一想起这两样还垂涎三尺呢,况且那个天天挨饿没有青菜的年代啊。一天下午放学后,我放下书包,拿起小筐,腰间缠起一条细绳,没有向妈妈言语一声,便独自一人来到离我家五里开外的大北沟摞榆树钱。这里离村子远,榆树多,摞的人少。这里的榆树都是野生的,大多长在立陡的悬崖上。我沿着悬崖走了一会,一个大榆树展现在我的眼前,它有五米多高,离悬崖上边不到两米,上面结满一树榆树钱,抬头望去,像迎春花一片金黄,像东京的樱花一样密实。喜出望外的我,把细绳子栓在悬崖上边的一个小树上,拽着绳子溜下悬崖,爬上那棵老榆树,不大一会,我就摞了满满一筐。我怀着丰收的喜悦一手拎筐一手抓着树干上的枝条下树时,一不小心,被一个树茬扎进膝盖,流了好多血,不得不被好心人送进医院,缝了四针,现在伤疤还在。
我现在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没有了幻想,没有了欲望,没有了激情。但每到春天谷雨季节的时候,每每看见楼下的老榆树,看见它满树的榆树钱,都会被它淡淡的清香浅浅的鹅黄所吸引,并会生出一种冲动、一种敬仰、一种畏惧。老榆树,它从不争春,从不畏寒,活的潇洒自如;榆树钱,它不像哪些花朵那样,只知道争春,只知道招蜂引蝶,只能供人欣赏把玩,它不但能在春风中悄悄地洒下种子,给人们留下绿荫,还能牺牲自己的子孙为人们充饥和提供美食。
啊,榆树钱,让我眼馋让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