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熊代厚

每日一读｜青青子衿 作者：熊代厚 青是一个很美的字，曹操在《短歌行》中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表达了对贤才的渴求。 实际上，这句诗是曹操引用《诗经》里的句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纵然我无法去见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这穿着青衣的小伙子，给她留下极其美好难忘的印象。 青衿是古代读书人的衣服，为什么不选别的颜色呢？青色到底是一种什么颜色？ 古书说：“青，生也，象物生时色也。”“青”是指草和未成熟作物所特有的颜色。“青涩”，正是指不成熟。成语“青黄不接”，“黄”指成熟的颜色，“青”指禾木未成熟时的颜色。 春天的草木是最有生命力的，所以把春天叫做青春，后来延伸，把人生最有生命力的阶段叫做“青春”“青年”。古时的读书人，多是少年郎，穿青衿，可能有这个原因。 “青”色清爽而不单调，可以象征着坚强、希望、古朴和庄重，因而传统的器物选用青铜。像著名的四羊方尊和司母戊鼎，都是青铜器的代表作。 其实青色到底是一种什么颜色，并不容易说得清，它是介于蓝与绿之间的，如果无法确定一种颜色是蓝色还是绿色时，这个颜色就可以被称为青色。 周杰伦的《青花瓷》：“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这是极美的句子。什么样的颜色叫天青色呢？并不是简单地指青色的天空，真的难以用文字来表达了。 如果用现代光学术语来表达，青色是指波长在440-490纳米之间的光波，这固然是一种精确的数值，但诗意荡然无存。艺术追求的是美，更多时候是一种朦胧美，而科学追求真，真的东西，不一定符合审美。 今年春晚刷屏的“只此青绿”，灵感源于北宋名画《千里江山图》，十八岁的王希孟，大胆地用了“青”和“绿”这两种颜料，绘就了千古名画。画卷长近12米，气势磅礴，画中层峦叠嶂、逶迤连绵，又有林木村野、舟船桥梁、亭台楼阁、各种人物布局井然有序，将秀丽山河绘于一卷，将青和绿用到了极致。 他所用的“青”这种颜料，是从哪里来的呢？ 《荀子·劝学》：“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是说“青”这种颜色是从蓼蓝草中提炼出来的。但这种青颜料，主要用来染布，如上面所说的“青衿”。王希孟所用的青颜料，是从矿物原料中提取的，青色和绿色的矿物质大多数是铜。 在我国古代的色系中，青色是其中的文化担当。先人是比较喜欢青色的，你从“青”这个字的结构便可略知。许慎《说文解字》：“青，东方色也。从生从丹。”古人尚青表达的是人类与大自然合一。 古人尚青，在瓷器中体现得最为明显。《景德镇陶录》记载：“自古重青品。唐曰千峰翠色，柴周曰雨过天青，汝瓷在宋烧者淡青色，官窑以粉青为上，东窑其色皆青。”最美的瓷为青花瓷。 青花瓷上色的青料品类十分的讲究，即便是青颜料，也有很多种，如回青、浙青等等。由于青料的选择不同，呈现的青色便存在一定差异，最匀和的，才是最完美的。 古人尚青，还表现在一些遣词造句上，如“青天”，由“晴朗的天空”比喻为清官，宋代的包拯被誉为“包青天”。“青云”，由“高空的云”比喻为高官显爵，也比喻清高，如王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真是说不尽的青色，青色所传达出来的柔和、安详、深沉、朴素的色彩，挥洒在笔墨间，凝固在瓷器上，织造在经纬中，无不彰显出东方审美中特有的典雅和沉静。 （原载于2022年5月5日《黄石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