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上的烟火气》张松梅

每日一读｜小街上的烟火气 作者：张松梅 乡村里的炊烟，小街上的菜摊，夜市里的大排档，一直是我认为人间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小街上，流动的是温情，行走其间的是活在当下的从容，蕴藏的是“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中最切实的关爱。上班的路有很多条，但是我总选择从这条小街上穿过，喜欢感受热闹人群中的宁静，喜欢新鲜蔬果的青脆欲滴，喜欢行走其间的自在与悠长。 盛夏的中午，这条街是两车道，车辆来去自如。清晨，街上熙熙攘攘，行人尚且接踵摩肩，车辆只能一寸寸往前移。早市和晚市，虽然没有确切的名称，却在实际意义上存在着。夏天，早上六点刚过，江那边的农民已经挑着菜担在这里摆摊了。七点左右，各个小摊开始转移阵地，门店开门了。到八点，是小街上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九点，买者和卖者都渐渐散去。 小街上的人流量和节假日有着非常明显的关系。最喜欢的是快到端午节的时候，洁白温润的桅子花出现在小街上，提在篮子里，负责着整条小街的浪漫抒情。粽子眼见得是一年比一年少了。端午节那一天，一定要到街上走一走，因为满街都有散不开的艾叶香，只是穿行在街道，衣服就会沾染那种独特的清香。 每个夏天，要吃过桃子，才能确认哪个品种是最爱？这始终是我这个桃子爱好者的大难题。明明看着色泽通红的油桃，应该是甜脆不可方物，偏偏却带着一种酸和涩。再换一种，看着个头匀称，颜色透亮，买回家却发现还是差了桃子的味儿。直到遇见百花桃。它是那种绿，小家碧玉似的绿，不张扬的绿，很清新很淡定的绿，有些会有一抹红。若论姿色，它不是长相最出众的桃，甚至中等卖相都算不上。论味道，却是最正宗的桃子味道，没有酸没有涩，只有温润的甜，所有饕餮之徒都会说好。我曾经很兴奋地向身边的好吃之徒推荐，他问我是不是在哪条街上的哪一家，还跟我说，整个宜昌市只有两家卖百花桃，而且她们还是姐妹。原来这家的百花桃已是好吃界公开的秘密。 这条小街，两边有几十家门面房，馒头店、土猪肉店、水果店、南北杂货店、米糕店、肉丸鱼糕店、蔬菜店……小街和宜昌众多的小街一样，并没有鲜明的特色。说完全没有吗？也不是，秭归百花桃算不算？门前总是排队的芝麻烧饼算不算？每天像粘在椅子上那位姐姐家卖的豆腐算不算？如果不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记得他们，甚至加了微信留了电话。时间长了，人和人之间就有了感情。 每天走过的小街，总让我感觉到绵长的平静的小开心，却还是会在一些时日给我惊喜。还记得2019年的国庆前几日，突然发现满街满巷的国旗，昂首挺胸地挂在各家小店的门楣上，那样悠扬舒展地迎风飘扬，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豪迈的幸福，生在这个幸福的时代和平的国家，何其有幸！ 小街普通，却是老百姓心中地老天荒永恒的存在。小街在，祥和平静就在。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地喧闹着熙攘着，直到2020年的春天，疫情席卷，这条小街变了模样，头和尾都被彩钢板封着，只留下窄窄的门可供一个行人通过，喇叭、志愿者夜以继日地忙碌着。那段时间，小街生病了，都生病了。祥和与宁静，原来都不是理所当然。 也不知是在哪一天，彩钢板的门缝大了些，然后，就撤了，后来，喇叭声也消失了，行人又多了，车辆又在里面开不动了。 小街的烟火气，又回来了。 （原载于2022年8月31日《三峡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