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白居易喝杯酒》路忠强

想和白居易喝杯酒 路忠强 李白、杜甫、白居易，唐代的三大诗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喝酒的。李白喝得“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杜甫《饮中八仙歌》）；杜甫喝得“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杜甫《曲江二首》其一），大致说来，都有点不够自律。而白居易则有所不同，他是“独持一杯酒，南亭送残春。”（白居易《南亭对酒送春》）带着朦胧的醉意，他把酒喝出了美感，把生活过出了诗意。而我则想和白居易喝杯酒。 况且，我找李白喝酒也喝不起。一是因为李白喝的都是好酒，“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李白《行路难三首》其一）“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李白《客中作》）他喝的清酒，是价格高、质量好的美酒。不但酒好，用的酒杯、吃的菜肴，也都是价格高、口感好的山珍海味。二是我的酒量也不如他的大。他一高兴，就“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李白《将进酒》）“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李白《月下独酌四首》其四）不但酒量大，而且还要一醉方休，他还会愿意和我一起喝吗？ 我找杜甫喝酒也找不起。虽然他喝的都是价格低、质量差的“浊酒”。“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杜甫《登高》）。“浊酒寻陶令，丹砂访葛洪”（《奉寄河南韦尹丈人》）但他喝酒也是不分场合：“苍苔浊酒林中静，碧水春风野外昏。”（杜甫《漫兴九首》其六）年老多病且酒量不小，是容易喝出问题的。我更想做的，是当杜甫的邻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杜甫《客至》）若肯与隔壁的老翁一同对饮，就隔着篱笆将他唤来。这样喝完酒后还能互相照应，岂不是好？ 白居易喝酒的不同之处，在于注重时机的选择和氛围的营造。在寒冷的冬天，室外快要下雪了，而室内炉火正旺：“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问刘十九》）我家新酿的米酒还未过滤，酒面上泛起一层绿泡，香气扑鼻。用红泥烧制成的烫酒用的小火炉也已准备好了。天色阴沉，看样子晚上将要下雪，能否留下与我共饮一杯呢？他当时请的刘十九，是大名鼎鼎刘禹锡的堂兄刘禹铜。 白居易和刘禹锡的关系非常好。刘禹锡“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酬乐天咏老见示》）等名句，都是在和白居易的酬和中写出的。而他的堂兄刘禹铜，乃是洛阳一带的大商人，和白居易的交情也不浅。在这样一个寒冷而温暖的日子里，想喝酒的白居易想到老朋友，当是自然而然的了。 白居易喝酒时还喜欢有音乐相伴。这在他的《琵琶行》中得到淋漓尽致地体现：“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他一闻琵琶邀相见，再闻琵琶诉沦落，三闻琵琶青衫湿。琵琶女裴兴奴的弹奏，也是技艺高超：“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并引起了白居易情感的共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有好友、有美酒、有音乐，这三者齐备，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人生的享受。而这样的情景，又有谁不喜欢呢？ 白居易的酒量也不是多大。他在《效陶潜体十六首》其五中，暴露了自己的酒量：“未尽一壶酒，已成三独醉”，三个人喝一壶酒还没喝完，结果就都已经醉了。他当时喝的也不多：“一杯复两杯，多不过三四。”可见其酒量是不大的。同时，他也是反对多喝的：“一饮一石者，徒以多为贵。”“笑谢多饮者，酒钱徒自费。”喝醉了酒，花了钱还受罪，可见他是保持着一份清醒的。所以，如果和白居易一起喝酒，也不用担心硬劝这种情况。 想和白居易喝杯酒，这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但是，学习白居易的喝法，等下雪的时候，约个老朋友喝杯酒，还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