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2017-01-19    14'59''

主播: 向日葵的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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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新房刚接手不久,想趁着年前把砸墙、移窗等粗活先干完。见邻居家正有工人干活,就想去问下行情,预约工期。 远远地就听到电钻的轰鸣声。一进屋,一股浊浪袭来,满屋子的灰尘,缓慢涌动。浮游的大小颗粒,争抢着上下来回,薄薄密密的一层,将视线包裹住。踏进去的脚下意识地想往回撤,想想带着任务而来,只好顶着呛人的粉尘,手捂着嘴巴走进屋里。 工长闻讯而来,是个年纪不太大的人,却因为整张脸上挂了一层厚厚的"面霜",有点猜不透了年龄。只见他整个成了个"面人",衣服鞋帽已然分不清了,眉毛挂的灰尘太多,都成了白色,除了转动的眼珠,其它类似蜡像。这样的工作场景,这样的生活状态已是由来已久的吧。转眼看另外几个工人,居然如出一辙,没有一个人戴着口罩!口眼耳鼻就那么赤裸地浸漫在尘埃里,让人感觉肺部的呼吸像鼓一样沉闷。 合作谈的很顺利,自己却忍不住在空隙里提醒他们带着口罩,他们听了后只是憨憨一笑,说着"没事"。屋里噪音较大,只听兀自咕噜了一顿,可能是说戴着口罩,经常要商量打砸方案,说话不方便。然后有个人口渴了,就抱起一个装着凉水的矿泉水瓶,仰口喝了几小口,唇部的灰尘一下化成了一条细线。北风正呼啸的紧,冰凉的口感,让人感觉牙齿也跟着生冷紧啮起来。 后来问起他们啥时候回家过年,工人们的表情热烈起来,眼神里也有了活跃的神采。有个南方工人说,一年没回去了,再过几天就要回了,语调里充满了期盼。 自己暗暗埋怨他们不懂爱护身体,不重视尘矽肺的威力。却又被他们说到过年时,热切了的眼神所打动,禁不住心生悲悯。 这些遍洒在全国各地的农民工,每一个都是家庭里的天。他们是在地里辛苦了一年的女人的丈夫。是无数在外求学的大学生的父亲。他们的家人或许只是粗略地知道,他们在城里赚钱,却不一定清楚他们吸尘化土。他们负担着一个家庭的所有开支,生活的重担让他们习惯沉默。 只有孩子的出息,才是他们最欣慰的话题 。 想起自己的父辈,也是差不多的人生模式 ,反复消耗尽了最后一丝强壮,才带着伤痛步入,再也无能为力的晚年。曾经每天干着重体力活,累到像滩泥一般睡去,思想也在日月里僵硬着,平时很少能看到他的笑脸。也只有过年的阶段,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于是那段时光,小孩子的日子也跟着幸福起来。 就像这些背井离乡的农民工,一年到头,习惯了机械到麻木的劳作。只有在过年的前夕,身心才会缓缓醒悟过来,算着剩余的日子,徐徐地让生命满血复活。期待着洗净一年来,无处不在的灰尘,容光焕发的回归故里。 想象着过年时节,他们游走在乡邻中间,一定早已洗净了尘埃。穿着略显时髦的衣衫,焕然一新地走街串巷,对着妻儿邻里,描述着外面世界的见闻。沉积在肺里的污浊,太过丑陋的样子,被相聚的欢喜打压了下去,自惭形秽着沉到岁月里去。 中国的年,赋予了太多这种打工者的,热切期盼。一年的劳碌,终可以好好安歇,一年的牵挂,有了踏实的着落。或薄或厚的票子,是他们最好的荣誉。妻子儿女的笑容,在跳跃的数字里舒展,尽情生动的喜悦,是别离后最好的慰籍。因了那些用汗水用心肺,换来的丰厚收获,分隔的日子暂时忘却了艰难。 年又何尝不是飘荡在江湖的游子们,憧憬或无奈的关卡。伴随着年年岁岁,那些喜欢扔爆仗,点烟花的孩童们,渐渐长成了中流砥柱,家庭栋梁。漂泊无依的背景,注定了没有资格贪图安逸,贯穿江湖的"奋斗"成了众口一词。 记得自己多年前,囊中羞涩到存款不足4位数,过年的档口,几多欢喜几多愁。却还是最大限度把自己收拾利落,清清爽爽回家去。大包小包虽是不值钱的礼物,已然花光了所有积蓄,却仍希翼着千金散尽还复来,过了年一切从头开始。年轻岁月里的年,代表了绝望的终止,希望的开始。 只是那种满脸笑开花,兴奋着跑来跑去的喜悦,只能藏在小时候红袄绿裤的光鲜里了。长大后的年,蕴含了千般滋味万种头绪,已然模糊了最初只剩喜庆的样子。 外面世界的欢喜哀愁,被挑挑捡捡的装进行囊。一年收获不多的忐忑,两手空空的羞愧,大龄当前的孤寂,所有尘埃里的风霜,都被洗净在临行的车站旁,只带上最清爽鲜亮的自己上路。只因为年是个欢庆的时节,不适合讲悲催的故事。更不愿让亲人得知了你的窘境,暗淡了年所赋予的欢乐情绪,那样的画面会使你愧对年的隆重。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它是传承里万家团圆的渴望,是对父母子女最好的安慰,也是来年启程时动力的加油站。还因为家里有江湖上,寻不到的亲切与温暖,所以不管饱经了多少风霜,漂泊的人儿,都会乐此不疲地循着年味,奔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