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书堂我读第十六期
百年名校——济宁一中的不息薪火
作者:原济宁一中语文教师 郭伟
春风拂面中,走进一中校园。
抚今追昔,好像两张画面在眼前反复交替。
校园变化很大,我却在努力寻找那些还没来得及改变的。就像遇到,多年未见的少时伙伴。我期待,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一颦一笑中搜寻到当年的痕迹。哪怕,只鳞片羽,哪怕,仅留片刻。
当记忆的画卷打开,那些从前往事慢慢的展现出它原来的样子。
踏进大门,那座历尽沧桑的“红楼”,依然矗立着,庄严肃穆,别具一格。
右手边,也就是太白楼的背后,当年正是学校的食堂。负责买菜的是一位叫小杨的同志,常见他,蹬一辆三轮,不时往食堂运来新鲜蔬菜和面粉。几个老教师的家属负责做饭,她们每天腰系围裙忙里忙外,挽起高高的袖管露出健壮的手臂。不久馒头的香气,就在水雾蒸腾中四溢开来,一派热闹景象。
红楼往北,隔了一条路是裙楼。裙楼和红楼一样,都是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老建筑。
裙楼,当时是我们的办公楼。语文教研组在裙楼二楼的最东头,有一木楼梯与一楼相连。木楼梯就像一个巨大的木制音箱,年轻女教师的高跟鞋走在上面,哒哒声格外响亮。从室外传来,让人不由想起鲁迅小说《伤逝》中的子君。
那时常想,若有一条长长的围巾挂在胸前,腋下夹两本书,慢慢穿过那带有木栏杆的长长的外廊,真的是,有一种民国教员的风范儿了。
如今校园里早年的建筑,大概只剩下现在的四层教学楼了。
当年我住在教学楼,二楼东头的单身宿舍。
据说这里一开始设计的,是厕所,后来又改成了单身宿舍。
我被安排住在原来设计的女厕所里。
当年,少不更事,将所住的宿舍戏称为“坤溷斋”。坤溷斋靠近学校后墙,后墙外是一条叫做霍家街的小巷。
每到五更天准时传来一个女孩,极为高亢嘹亮地叫卖声。
随着叫卖声渐渐远去,睡意朦胧中浮现出的却是“深巷明朝卖杏花”的情景。
吆喝声吐字发音很有特色,只是,听了一年,硬是没听出来喊的什么。
一日,闲来无事,专门早起,探个究竟,才知道喊得是:粽子,蜜枣的——
教学楼的前面,原来还有一排平房,也是教室。大约建于五十年代,与裙楼红楼相比要年轻许多,但是也已经显出破败。
我曾在西头的两间教室里教过两个班,黑板边缘掉了一块,讲台还缺了个角。
到了冬天,门窗要用塑料布糊上。只要从这个教室里上过课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明白《白毛女》中那句歌词“风打着门儿门儿自开”……
平房教室东面对着的,是一幢大房子,那是学校原来的礼堂,只是我在的时候已经当做仓库。
这座仓库北边是一个小院儿,已经成家的老师们被分配住在小院的平房里.
院子里,有一公用的自来水管,从平地上孑然竖起。
课间,学生们常常拥到水管旁,探下身子,一手拧开水龙头的阀门,抬脸朝上,张口去接水喝。
一个接一个地过去,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成为一道独特的课间风景线。
仓库的南面是学校的操场,操场南侧靠着学校外墙的是一溜高地。
七八个乒乓球台,静静的安放在高大的梧桐树间,不少学生的乒乓球都是从这里起步的。
高地上,还有双杠、单杠等一些简易的体育器材。
如今望去,只有梧桐花落,乱红飞过,流年去……
操场和红楼之间,还有一座二层小楼,和红楼裙楼是同时期的建筑,一例都是木地板。据说有一位住在二楼的年轻老师,三九寒冬,用没有底座的简式电炉取暖。一天夜里,靠在床上看书,不知不觉睡着了,电炉开了一夜,烤糊了木地板,掉到一楼的另一位老师家里。那位老师惊魂甫fu定、若有所悟地说:“看吧,我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徘徊于今日的校园,留连于往昔的影像,红楼裙楼,彼景彼像,已随岁月远逝。只有教学楼前那历经风雨的立柱上,尚可寻找洗不尽的铅华。故物不再,旧迹难觅,然而这片土地上的春草,却年年生发,一如既往。
我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些老教师行走在青砖灰墙旁熟悉的身影。他们也许平时不苟言笑,但只要一登上讲台,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焕发,浡然兴之。旁征博引,妙语连珠,天文地理,如数家珍。在他们构筑的知识的王国里,风流倜傥,挥洒自如。
济宁一中有一大批老教师,他们甘于寂寞平淡,却不甘于平庸落后;他们屈于知识真理,却不屈于权势利诱。他们或张扬或低调,或执拗或随和,或古怪或平易,或爽直或温文,脾气秉性各有不同,但功底扎实,作风严谨,发愤忘食,尽职尽责,敬业乐业,都是相同的。
一中教师对师道的坚守,对学生的负责,对事业的忠诚,对学养的追求,是绝不会像那些老建筑一样,说没有就没有了的。
这是济宁一中百年来一代代教师共同培育陶铸、薪火相传的一种学统,这种文化的积淀、精神的传承才是济宁一中最重要的财富,是永远拆不掉的大楼。
赞曰:
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英才得育,养正有功。
新学滥觞,杏坛绪声,运河流韵,太白遗风。
弥高弥坚,精益求精,瑟彼玉瓒,黄流其中。
百年荣耀,薪火相承,岸芷汀兰,郁郁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