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犹在
作者: 郭爱国 朗诵: 海之魂
梦中,以焚纸的方式给大舅汇款,青烟缭绕,墓碑上“刘木匠”三个字在火苗前忽明忽暗,幡旗仅剩一根竹竿吊着一枚残缺的小窗在风中摇晃,掠过一株高出地面的草根,我的心猛地一颤。
大舅干了一辈子木匠,只做窗。由于家庭成分高,一生未能成家,他把每扇窗子都看成自己的孩子,精雕细琢。十里八乡姓刘的木匠不少,只有他被尊称为“刘木匠”,修房盖屋能用上他做的窗简直是王者荣耀。
耳廓上方夹一铅笔,一手掂木块一手拿刨子,瞪一眼眯一眼睛端量一下,屈膝躬腰刨子前推后擦,刨花飞舞、木香四溢。木窗全部是卯榫结构,不用一颗钉子一条钢片,件件都像工艺品。他的一步、一扎、一指都能精确到厘毫的标准,哪块木材够啥料,一眼便知。
我小时候也常常模仿他的样子拉锯、凿卯插榫,调皮地喊一声,刘木匠你看我这窗子做得咋样。一念之差,没能接过那套手艺。
机械制作日新月异,手工活显得越来越不合拍,铝合金门窗占了市场上风,关门弟子也改做了其他行当。
大舅只好做小窗模型,像卖玩具拿到集市上兜售。一个木匠出身的古玩商,惊喜之余收走了他的全部家底和用了一辈子的工具。他只留了有点残缺的样品,就是幡旗上的这枚。
刘村马上拆迁,有人出高价买下了出自大舅之手的所有旧窗子。
起身开窗,拨通了那位古玩商的电话,一米阳光里我成为风的一部分,木头做成窗就是一棵树活在了墙上。
(责任编辑:钱昀 546字)好
终校:袁志英。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