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天堂飘来
作者: 景绍德 朗诵: 海之魂
他跪下时,雪已经落了。他将新鲜的水果摆在被杂草包围的坟茔前,并狠狠磕下三个头,之后,死一般沉寂。
他呆呆地望着土包上被风吹动的枯草,像地下的人伸出来的手,朝他挥动着。
三年积压心底的情绪,霎时涌出。他曾无比憎恨三年前一场飘飘扬扬的大雪,那场雪,让他无法从小镇回故乡送奶奶最后一程,因此心生遗憾。他一直觉得,那场雪隔开的不是乡村与小镇,而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雪花落在坟茔,也落在他目光所及的旷野之中。雪中的他更像一个堆在土包前的雪人,那些关于奶奶与他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里翻动。那年夏季,他将表弟的手指碾压在四轮车的齿轮里,被他吓坏的奶奶等表弟手指从齿轮之间取出时,朝他后背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随后奶奶放生大哭,他也吓哭了,奶奶将他俩搂在怀中。他多希望,奶奶再打他一次,无论多疼,他都能感觉到幸福。
这种妄想对于他更是一种幻想,凛冽的风吹来吹去,关于奶奶,这人间已经查无此人。他终于朝着空旷喊出:奶奶,奶奶!这喊声像一根压紧的弹簧,终于释放出积压的力量。林间荡漾着悲戚,他对雪的恨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或许,他恨的不是一场雪,更恨他的膝盖硬不过土地,恨奶奶活不过风。
他起身,向灯火阑珊处走去。雪,越落越大,像是从天堂飘来……
(责任编辑 偏说 518字)较好!
终校:袁志英。可用可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