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
作者:东方坏坏 朗诵:海之魂
“我看见她在市场上捡垃圾。”八卦的脸泛起明显的恶意,凑近我。咽下熟悉的恶心感,我淡淡地说:“我知道。”
不用看见,我都知道一年里她有三百天奔波在市场废弃的菜堆里、小区堆积如山的垃圾桶边,废寝忘食,夜以继日,日以继夜。
生过气,吼过,吵过,苦口婆心过,最后都会演变成一场家庭战争。老太太有一股执拗的劲儿,像石板下的春笋,只要不死,就狠劲往外窜。气得厉害了,就绝食,离家出走,夜不归宿,总之,誓死捍卫捡垃圾的权力:凭劳动所得,又不丢人!
你是不丢人,我们丢人啊!进进出出,小区保安用异样的目光瞅着我们,仿佛我们不孝不贤,不给老太太吃穿用度。他们也烦,垃圾桶常常给翻得乱七八糟,臭不可闻。想不通,难道老太太的嗅觉也随着年龄在老去和丧失,不闻其臭?
好在我们每天不过在小区进出一次,早晨很早,晚上很晚,家不过是我们蜗居的一隅,但我们还是忍不住又爆发了一次。
她先是狡辩我们没亲眼看见,然后梗着脖子说:“又没偷没抢,丢什么人了?”接着哭起来,“你们整天不在家,也没个人跟我说话,我都要变成垃圾了……”
“我们哪有时间天天陪着你,要不然你去敬老院吧。”
“敬老院”触到了她的软肋,她哭得呼天抢地,谈话又进入死循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看见她又悄悄溜出了房门,蹒跚着脚步,影子在斑驳的树影下轻轻悄悄,似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