碱蓬
在岱山的海滨滩涂、盐田及围涂堤埂,我都看到了碱蓬的身影,这里一堆、那里一片,蓬蓬勃勃。
单看一株碱蓬,相貌平平,甚至毫不起眼。叶子和茎干,都细细圆圆的,肉肉的,高不盈尺。夏末秋初,逐渐变凉的海风,让碱蓬穿上了秀丽的红装,滩涂因而色变,丹霞烈焰般明媚。不知名的海鸟盘桓在天空,音符般起起落落。那一抹嫣红,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妖娆在我的记忆里,定格成一幅画: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我知道,碱蓬是海滨滩涂的先锋植物,一旦将根脚**严重缺土和高盐碱的滩涂和岩石缝隙,便呼啦啦伸枝展叶,以顽强的姿态,沐浴在海风海水里。一簇簇,一蓬蓬,恪尽职守地只干一件事儿——为脚下的土地脱碱、脱盐,像一台台天然的盐碱粉碎机,把泥沙里的盐碱一点点降解,直到脚下的海滩,可以让继任者庄稼或是其他草木,愉悦地登场。
岱山岛上的碱蓬,让我想起了另一种拓荒植物,它落户在西沙群岛最南端的中建岛。
据说,中建岛很小,涨潮时只有两个足球场大,遇到台风,小岛几乎全部被海水浸没。中建岛很荒凉,岛上无土,由珊瑚沙和贝壳残骸堆积的白沙滩,盐碱度极高,几乎拒绝所有的绿色生命。岛上温度极高,常常飙升到五六十度。直到现在,中建岛也不适宜渔民居住。
但是,中建岛是祖国的边防重地,军人的脚步必须抵达,守护。
最初,岛上有“祖国万岁”四个大字,是天涯哨兵搜集珊瑚碎石拼砌的。然而,一场台风后,字就被刮得七零八落。如此三番五次,有人想到了用“海马草”种字,草有根,风刮不跑,浪打不掉。
海马草是小岛上寥若星辰的绿色生命。于是,大伙儿四处搜集栽种,用口里喝的淡水浇灌后,白色的沙滩上,终于有了用海马草书写的四个大字。之后,字再也没有被海浪吞没过。水分充足时,海马草的叶子是绿色,太阳暴晒后,叶子变得嫣红,醒目异常。看到它们,哨兵们就像是看到了祖国,花儿般的微笑绽放在脸上。
我自然没有去过中建岛,这些内容,是我在报纸上读到的。
海马草,该是天涯哨兵对小草的昵称。从报纸的照片上看,这种娇小然而刚强的小草,外形很像碱蓬,也像番杏科海马齿类植物。我是偏向于后者的,因为海马齿是一种更具拓荒精神的先锋植物,况且,海马齿与海马草的发音,也基本吻合。
无论海马草是什么,叫什么,它们,肯定也是中建岛上的天涯“哨兵”。
这些小草和碱蓬一样,身处人们难以想象的艰苦环境里,时时刻刻守护着脚下的疆土。每一株小草上,都有大海的波纹,每片叶子上,也都闪动着大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