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 • 薛侃录》四十
蔡希渊问:“文公《大学》新本先‘格致’而后‘诚意’功夫。似与首章次第相合。若如先生从旧本之说,即诚意反在格致之前,于此尚未释然。”
先生曰:“《大学》功夫即是‘明明德’;‘明明德’只是个‘诚意’;‘诚意’的功夫只是‘格物致知’。若以‘诚意’为主,去用‘格物致知’的功夫,即功夫始有下落,即为善去恶无非是‘诚意’的事。如新本先去穷格事物之理,即茫茫荡荡,都无着落处。须用添个‘敬’字方才牵扯得向身心上来,然终是没根源。若须用添个‘敬’字,缘何孔门倒将一个最紧要的字落了,直待千余年后要人来补出?正谓以诚意为主,即不须添‘敬’字,所以提出个‘诚意’来说,正是学问的大头脑处。于此不察,真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缪。大抵《中庸》功夫只是‘诚身’,诚身之极便是至诚;《大学》功夫只是‘诚意’,诚意之极便是‘至善’。功夫总是一般。今说这里补个‘敬’字,那里补个‘诚’字,未免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