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晓春：种棵树，真好

种棵树，真好 华晓春 中学的日子，由于背负太多的升学包袱，许多记忆都没了，可唯独那一回中考前植树的事情，仍清楚地记得。 班主任通知我们植树节的规定时，我好没心情。七月份就要会考了，哪有什么心思去种树呢？可种树的日子已定了，并且要求就种在刚修好的操场边上，每人一棵。 植树那天的天气怎样我都忘了，但我仍记得一位乡下同学将它多带来的一株柳树苗递给我时我不情愿地挖坑的心情。坑挖得好浅，水有没有浇也忘了，就早早地跑回了教室捧起了课本。 过了几日，象似听同学们说我们种的好几棵树苗都被人给拔了，折了。初听时，我也好不在意，可在一个晚自习前，我不知怎么就悄悄地来到了操场边。 果然，好几个坑只剩下新翻的红土痕迹，好多树苗也被人折了，断枝还悬在树枝上，在风中轻轻地晃着，我象似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哭声，象看到一群哭泣的孩子。我禁不住地加快了步子，朝东数第三棵：“一，二，三”，向我种的那棵寻去，“天啊！”我惊叫了起来，我的那棵还在，还在！完好无损，瘦小的枝条上还冒出了嫩黄的芽来！刹那间，我象似看见自己正沐在春日里，站在一棵高大的柳树下，柳丝正千条万条地在风中跳荡…… 后来呢？后来我顺利地考上了第一中学，上了大学。后来，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再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无意中又踏进了那个校园：正是黄昏，时过十多年后的校园新盖的好多教学楼正在夕阳里放着浑黄的光。学校正放寒假，空荡荡的。同学来信中的那句话呈铜质，突然在耳畔回响了起来：“好多当年任我们课的老师都调走了，调走了……”，心里猛地袭上一层淡淡的哀伤。走在已用水泥铺就的操场，一阵风吹来，竟然打了个寒颤，象似听见有人在说：“还是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块已没有记忆的地方。” 退回校门，蓦然回首，想这一回首便不再回来了。“天啊！”我竟然又和十几年前那样惊叫了起来：“柳树！柳树！”一棵棵树干已有碗口大的柳树正柳丝千条万条地在风中跳荡，象似认出了我，正大声地呼唤着我的小名呢。 “我们种的柳树！我们种的柳树！”我在心里欢呼了起来，飞跑到操场边上，朝东数“一，二，三”，第三棵!第三棵！果然就是我当年种的那棵瘦小的柳树！我的心都快要荡出来了。站到我亲手植下的柳树下，我仰起脸来，柳丝象久别重逢的恋人的手，一阵又一阵地抚摸着我，轻抚着我。霎那间，所有的记忆都葱绿了起来，我仿佛又看见了十几年前植树的心情，还记起了那个晚上晚自习前自己激动的样子。我的脸全湿了，一句话就火辣辣地脱口而出：“种棵树，真好！” 种棵树，便种下了一片记忆；种棵树，便种下了一汪情愫；种棵树，便止住了岁月的流逝；种棵树，便种下了一片荫凉，庇护所有流浪的心。种棵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