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懋予：上下敦煌

《上下敦煌》 文/林懋予 上下敦煌之上： 我愿永远是赤子。我抱着睡着的飞天 醒。来 所谓敦煌，始于玄奘 轮廓线不是那么硬朗，倒有几分温润 就像大沙丘的天际线 却像飞天一样饱满，有隐藏的力量 八百里黄沙翻滚，丰沛的风 有时高过月亮。有时随身体 起落有致，抖动心跳 甘肃形似一把如意，老天爷不小心打翻了手里的调色板 将“如意”涂抹得五彩缤纷，这里有碧绿的湖泊佳泉，有洁白莹润的祁连冰川，有赭石色的丹霞地貌，更有绝色的敦煌 敦煌，是言说不尽的浩浩天书 是不绝于耳的神奇妙音 1600年前，当一个个洞窟在叮咚声中凿成 当一幅幅壁画、一尊尊塑像在画匠笔下完工 这或许就是最动人的盛世美颜 而之后，1600年前的花瓣 不断地 落 了 下 来 而之后 “离尘世，断喧嚣。 执念不动摇，而我 始终拈花微笑” 上下敦煌之下： 沙漠也有喉咙，如四郡两关那样辽阔的肺叶 在这里，日光如雪崩一般 来路，脉络清晰 归途，气势如虹 这样的一个戈壁滩 既是地理的，更是心理的 还有，大美不言 像庄子秋水一样干净的玉门关 河西走廊随时鼓亮我的肺活量 浮云高挑 使者相望于桫桫 再望前走，是昔日的锈带 曾经的沙州城人烟稠密 今复安在。寻路，开路，拓路 过浴佛节，吃土得掉渣的胡锅子，讲当时最洋气的敦煌话，唱活化石的秦腔戏 奔驰于一幕幕湍急而颠沛的光阴 翻出使命，走南闯北，结社邑义 焰火喷涌的秦汉，长发不需要绾起。燃情的大唐，长袂飘香。臃肿的明清，步履蹒跚。天马高踏，歌唱不绝的那个少年哪儿去了？ 敦煌将何去何从，河西走廊将何去何从 那些用力掠过头顶的影子， 比如刘彻，比如班超，比如卫青，比如霍去病 消逝在目光不能到达 的 远 方 如果沙漠今夜落下滂沱大雨。我便不再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