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男人的永恒话题。
男人不论雅俗智愚,聚在一起谈得投机时,话题往往落到女人身上。由谈不谈女人,大致可以判断出聚谈者的亲密程度。男人很少谈男人。女人谈女人却不少于谈男人,当然,她们更投机的话题是时装。有两种男人最爱谈女人:女性蔑视者和女性崇拜者。两者的共同点是欲望强烈。历来关于女人的最精彩的话都是从他们口中说出的。那种对女性持公允折中立场的人说不出什么精彩的话,女人也不爱听,她们很容易听出公允折中背后的欲望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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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名妓弗里妮被控犯有不敬神之罪,审判时,律师解开她的内衣,法官们看见她的美丽的胸脯,便宣告她无罪。
这个著名的例子只能证明希腊人爱美,不能证明他们爱女人。
相反,希腊人往往把女人视为灾祸。在荷马史诗中,海伦私奔导致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按照赫西俄德的神话故事,宙斯把女人潘多拉赐给男人乃是为了惩罪和降灾。阿耳戈的英雄伊阿宋祈愿人类有别的方法生育,使男人得以摆脱女人的祸害。爱非斯诗人希波纳克斯在一首诗里刻毒地写道:女人只能带给男人两天快活,“第一天是娶她时,第二天是葬她时。”
倘若希腊男人不是对女人充满了欲望,并且惊恐于这欲望,女人如何成其为灾祸呢?
不过,希腊男人能为女人拿起武器,也能为女人放下武器。在阿里斯托芬的一个剧本中,雅典女人讨厌丈夫们与斯巴达人战火不断,一致拒绝同房,并且说服斯巴达女人照办,结果奇迹般地平息了战争。
我们的老祖宗也把女人说成是祸水,区别在于,女人使希腊人亢奋,大动干戈,却使我们的殷纣王、唐明皇们萎靡,国破家亡。其中的缘由,想必不该是女人素质不同罢。
3
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这话对女人不公平。“近之则不孙”几乎是人际关系的一个规律,太近了,没有距离,谁都会被惯成或逼成小人,彼此不逊起来,不独女人如此。所以,两**往,不论是恋爱、结婚还是某种亲密的友谊,都以保持适当距离为好。
君子远小人是容易的,要怨就让他去怨。男人远女人就难了,孔子心里明白:“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既不能近之,又不能远之,男人的处境何其尴尬。那么,孔子的话是否反映了男人的尴尬,却归罪于女人?
“为什么女人和小人难对付?女人受感情支配,小人受利益支配,都不守游戏规则。”一个肯反省的女人对我如是说。大度之言,不可埋没,录此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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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蔑视者只把女人当作欲望的对象。他们或者如叔本华,终身不恋爱不结婚,但光顾**,或者如拜伦、莫泊桑,一生中风流韵事不断,但决不真正堕入情网。
叔本华说:“女性的美只存在于男人的**冲动之中。”他要男人不被**蒙蔽,能禁欲就更好。
拜伦简直是一副帝王派头:“我喜欢土耳其对女人的做法:拍一下手,‘把她们带进来!’又拍一下手,‘把她们带出去!’”女人只为供他泄欲而存在。
女人好像不在乎男人蔑视她,否则拜伦、莫泊桑身边就不会美女如云了。虚荣心(或曰纯洁的心灵)使她仰慕男人的成功(或曰才华),本能又使她期待男人**的旺盛。一个好色的才子使她获得双重的满足,于是对她就有了双重的吸引力。
但好色者未必蔑视女性。有一个意大利登徒子如此说:“女人是一本书,她们时常有一张引人的扉页。但是,如果你想享受,必须揭开来仔细读下去。”他对赐他以享受的女人至少怀着欣赏和感激之情。
女性蔑视者往往是悲观主义者,他的肉体和灵魂是分裂的,肉体需要女人,灵魂却已离弃尘世,无家可归。由于他只带着肉体去女人那里,所以在女人那里也只看到肉体。对于他,女人是供他的肉体堕落的地狱。女性崇拜者则是理想主义者,他透过升华的欲望看女人,在女人身上找到了尘世的天国。对于一般男人来说,女人就是尘世和家园。凡不爱女人的男人,必定也不爱人生。
只用色情眼光看女人,近于无耻。但身为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就不可能完全不含色情。我想不出在滤尽色情的中性男人眼里,女人该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