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
作者:麦田
(一)
本山风趣的小品这会儿竟然索然无味,马上随意的换台, 流行的歌曲时尚的台步都变得那么小儿科。庄严索性就关掉电视机,又启开了一瓶白酒。
客厅里有些昏暗,除了妻子房间里射出的昏黄的灯光外,就只有高脚杯里波动的光影。庄严因为对那恍惚的映射长久的凝视而有些悲凉。他一遍遍的咀嚼刚才夫妻俩的对话,忽然觉得很无助,无处倾诉的悲哀,忽然站起来扬头把那一整杯浓烈的白酒喝下肚里,然后静立了一会,闭着眼睛把那强烈的烧灼感忍了下去。
其实妻子第一次外遇庄严就有察觉。那时车祸后的庄严已经可以缓缓的蹒跚的挪动了。那一天是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吧,他开始疑虑起妻子的晚归来。连续了大约一个礼拜的晚归,妻子回来后都平静的解释为同事们在轮流的请客。庄严并没有怀疑什么,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自理了,照顾了自己好几个月的妻子也应该放松一下了。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庄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妻子红肿的眼睛,和头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荒原”的景象结合起来,那时懵懂的他怎么也分不清病房和梦境的界线。梦境里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空旷昏黄的荒原,画面里都是拖儿带女默不做声急匆匆的逃难一般赶路的人们。所有人都穿着奇怪的晚清的服饰,人们互不做声低着头急行。庄严无助的张望着,可怎么也确定不了回家的方向。于是他停下来,拉住了一个老者的衣袖,可那凝重着脸色的老者并没有停下来。庄严感觉到一丝飘忽,也不知怎么着,老者就滑脱了瞬时间又融进了无边的队伍里。昏黄的天压的很低,四周静悄悄的,寂静无声,并没有纷扬的尘土和半点脚步的声音。庄严心里有了一丝恐慌,有些疯狂的向身边最近的人抓去,感觉浑身都是冰冷的汗水,他感到了恐惧,就仰头大喊,可喉咙里也是一样的空洞,任由他怎么用力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猛然看到一位年迈的消瘦的老女人,拄着一根青黄的拐杖,穿着晚清的有蕾丝花边的套服,象极了芳林嫂里一个截取的镜头。庄严不知为什么就有了突来的欣喜,并没有碰撞到谁的身体,一下就穿行到老女人的面前。老女人有些无奈的停了下来,捶打着酸疼的腰背,冷静的看着庄严。庄严也没有看到老女人有什么动作却感应到了她的声音,很苍老,在半空中飘忽着:“该回家看看了,你母亲……”然后老女人就朝一个方向抬手指了指,瞬间就没了影象。庄严毫不犹豫地朝她手指的方位狂奔,突然就苏醒了过来……
手机的震动唤回了痴迷的庄严,他看了看号码,是少年时的好友蔡博。他新开张了一家中型的饭庄。“严,天也晚了,你打电话让弟妹回去吧。她和一对男女在我这里吃饭呢,那女的是陶红。”陶红是妻子的同事,曾经托庄严请蔡博一起吃饭。妻子说她婚姻不幸,已经分居了很久,见了蔡博以后就念念不忘。那时蔡博已经离婚了数月,也没有重新开始新的感情。虽然为她还没有离婚的事实觉得有些不妥,庄严还是陪他们在一起吃了顿午饭。饭后庄严便急着回了家,蔡博就骑着摩托车带她四处玩耍。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蔡博给庄严打来电话,告诉他刚才在青年湖的游船上已经和她发生了关系。当时庄严觉得很诧异,觉得朋友不免太过火了,就呵斥他:“她是你弟妹的同事又是好朋友,你怎么能……”“是她先主动的,然后……”,朋友在极力的争辩着。庄严没有再继续指责他什么,觉得他们都压抑了很久,有了亲昵也应属正常。再说,自己也没有权利干涉人家,就没有再深究。但从那以后庄严对那女人便有了几许轻蔑,言语间不经意地就会表现出来,被妻子觉察后就总会有一轮争辩。
庄严想了半天,意识到思路跑得远了,看了看表已接近午夜的时间了,便拨通了妻子的手机“天太晚了,该回来了。”庄严小心地对妻子说。“好的,马上回去。”妻子爽快地答应着,“可你前几天为什么没打电话催我回家呀?”妻子话锋一转试探地询问。庄严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敏感的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又把电话打回给蔡博 :“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如实告诉我。”庄严好象审问一般:“看我还是朋友就……”蔡博那端略微停顿了一会,说:“大概是喝醉了吧,也没什么,也许只是闹的过分了些……”朋友的语气很含糊:“不过外头这么乱,以后还是别让弟妹晚上出来了。特别是和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一会妻子就回来了。并没有喝醉,只是脸上出奇的红润,涂了胭脂一般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庄严试着用闲聊的语气问妻子那男的是谁,她说是一个叫张希得人,租她们单位门市,是一个储蓄所的经理。后来大家熟悉了就加入了他们轮流请客的队伍。今天请客活动已经结束,只是陶红想见蔡博非拉上她去,恰巧出来碰见张希就一起去了。听完妻子的叙述后,庄严觉得可能是朋友太敏感了。和男性朋友在一起吃饭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呀!过后的一段时间妻子不再晚归,并且勤快起来,每天回来做饭,庄严也不用自己挪到街口的羊肉汤馆充饥了,慢慢的这些事情就被淡忘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蔡博带庄严到自己经营不善即将转让的饭店吃饭,朋友大醉,突然就提起了那件事,说那天打电话其实是在窗外无意的看见妻子和张希在雅间里热烈的接吻。庄严没有过分地激动,默默的苦笑着没有说话。
已经好几个月了,自己的一切生活都是由妻子在料理,再说那次事故让自己的身体虚弱到极点,夫妻间有些事不能满足她,以后的日子不知会怎么过下去。身体的伤残不知会不会康复,而事业的前途更是那么渺茫。庄严想: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应该张扬的。他一直弄不清应该如何解决这糟糕透顶的问题:如果是真实的,那么是原谅还是打闹?是离异还是继续?这些问题一直纷扰着庄严尚未完全恢复的大脑思维,他总在抵触和回避,可又总不由自主的回到摆在眼前的现实中来。庄严曾在一番矛盾的思考后对妻子说:“你要是看不上我了请直接说离婚的问题,别私通男人,我会受不了,会……会杀了你!”
庄严的妻子那会猛的颤栗了一下,少倾回过头来,一脸怪异的笑。庄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许多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