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日历上怎么规定,耗子被杀死的那个晚上是一年中最漫长的夜晚。西姆斯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地去检查他设置的捕鼠器,父亲已经同意他这么做了。蟋蟀也是彻夜无眠,备受煎熬,长夜漫漫似乎没有尽头,凌晨的时候才打了一个盹儿,然后就被一种熟悉的声音叫醒了。
“我是西姆斯,我是西姆斯,”传来飞快地敲击发报机的声音,“呼叫蟋蟀,呼叫蟋蟀,我是西姆斯。”
蟋蟀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叫道:“蟋蟀收到。”
“我们抓住他了。”西姆斯飞快地发报,明显感觉到他很兴奋,“我们抓住他了!我刚刚给他举行了葬礼。”
“是吗?你做得很好,非常好。你知道,我们没其他办法。”蟋蟀叫道。
“我知道。”西姆斯说。
“你爸爸怎么说?他表扬你了吗?”蟋蟀问。“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出去了。”西姆斯说,然后皱了皱眉,“但是,有一个可怕的问题。”
“亲爱的,有什么问题?”蟋蟀问。
“本来我打算爸爸一回来就告诉他的,但是恐怕他会问我在哪儿放的捕鼠器。如果我告诉他,他就会……”
蟋蟀开始明白问题所在了,他自己没有想到这点。男孩比蟋蟀有先见之明。
“你的意思是他会在那儿放更多的捕鼠器,会抓住老鼠一家?”蟋蟀小心翼翼地叫道。
是的,”西姆斯说,“他甚至可能把洞挖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个难题。”
“是啊,是个难题。”蟋蟀表示同意。你知道的,我爸爸也不怎么喜欢老鼠。”
“他确实不喜欢,”蟋蟀说,他很明白这个难题只有一个人能解决。
“我非常想让爸爸知道是我抓住那只耗子的。”西姆斯敲着发报机。
“是的,”蟋蟀表示赞同,“这样很好。当然,这是你的一个好点子。”
“但是,如果我告诉他……不,我不能告诉他,就这样,我不告诉他。”
数小时以来,蟋蟀第一次觉得美好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现在叫得更快了,“我相信你作出了正确的决定。”
“你真的这样认为?”西姆斯问。
“是的,我确实这样想。”蟋蟀叫道,“做这个决定不容易,但感觉很棒。”
“我的感觉也很棒。”西姆斯说。
现在,蟋蟀的乐观天性又回来了。他的感觉就像第一次看到天空时那样快乐,叫声也清脆悦耳了:“西姆斯,感觉怎么样?”
“棒极了!”西姆斯说。
“那就好,”蟋蟀说,“告诉我,你有……你有……”蟋蟀的声音听不到了。
“有什么?”西姆斯问。
“有你深爱的人吗?”蟋蟀终于叫了起来。西姆斯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楚了:“请重复。”
蟋蟀的声音很轻柔。“深爱的人,”蟋蟀叫道,“你有深爱的人吗?”
西姆斯笑了起来,然后又变得很严肃。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认真地思考着,想到了妈妈、爸爸、奶奶、爷爷,还有他的朋友们……然后回答道“我想我有。是的,我有。”
“那太好了!”蟋蟀叫道,“太棒了。西姆斯,你能帮我发报吗?我非常………非常想给……一个朋友发报。你能帮我吗?”
“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如果在很远的地方,我就没办法了。你的朋友在哪儿?”
“在你家车库的阁楼里。”蟋蟀说。
“那就没问题了。”西姆斯说,“需要我发些什么呢?”
“你就这样发。”蟋蟀叫了一段西姆斯完全听不懂的信息。
“对不起,”西姆斯敲道,“我是不是把电码搞混了?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不是你们人类的语言,是蟋蟀的语言。”蟋蟀叫道,“你能不能记住这些声音然后用电码发出去?”
“哦,原来是这样。没问题。你叫吧,慢一点。”西姆斯记住了蟋蟀对他未婚妻的倾诉。
“如果她回答了,”蟋蟀叫道,“你能不能记住她叫的内容?她也有可能不回答。”
“没问题。趁我记得住,最好马上就去发。”西姆斯立刻顺着新铲出的路来到车库。
他沿着狭窄的楼梯爬到车库的阁楼,站在最高的一级台阶上,看了看阁楼里堆放的旧自行车轮胎、锨把儿、空油漆桶,但没看到什么昆虫。西姆斯从口袋里拿出发报机,放在阁楼的地板上。然后,一丝不苟地敲出蟋蟀的信息。
之后,阁楼里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到风吹着屋顶上的雪。过了一会儿,从阁楼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了非常轻、非常慢的回答。
西姆斯准备好了,记住了每一声回答,然后飞快地跑回房间。
“给蟋蟀的信息。”西姆斯敲道。
“请讲。”蟋蟀叫道。
“她的回答和你发出的信息一样。”西姆斯说,“一模一样!”
幸福冲昏了蟋蟀的头脑。做一只蟋蟀真好!“谢谢你,西姆斯,谢谢!”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蟋蟀说,“这就是全部。”
(第1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