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城之一种相思

万里长城之一种相思

2015-12-22    08'34''

主播: 秦时明月官方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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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秦国大军于濮阳城中集结了当,夏姬白芊红便立即下令渡河向桂陵进发。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桂陵城包围得水泄不通。秦军压境后,屡屡向城中各路英雄好汉索战。在墨家巨子路枕浪的策划与指挥下,几次不算太大的战役连番打下来,桂陵城从外观上看来,护城墙虽变得有些残破,却仍算得上是固若金汤。 此时设在桂陵城外不远处的秦军帅帐之中,白芊红的心里颇感烦躁,连带着口中词句也透着不大耐烦,三番两次地指责自己的贴身丫鬟绿釉服侍不周。打小就跟在白芊红身边的丫鬟绿釉,对小姐的指责丝毫不以为意,反以为是自紫语走后自己侍奉小姐不周,而加倍地用心奉承。但白芊红之所以在帅帐中气得跺脚,倒不是因为打从包围桂陵这两个月来,她手下的军士已在护城墙下折损了三四千人之多,更与绿釉毫无关系,而是因为她着实不满意这批刚由秦军供奉上来的新衣裳。 白芊红愤愤地将手中不知试穿到第几件的新衣裳扔在地上,口中骂道:“哼!这种东西也配给我白芊红穿?”丫鬟绿釉从没见过小姐这种沉不住气的模样。其实在绿釉眼中看来,地上每一件被小姐嫌弃到一文不值的衣裳,都是高手匠人的精心之作。绿釉心中虽这么想,口中却说:“小姐别急,箱子里头还有一件呢。”说罢便将压箱底的一件新衣裳,细细抖了开来,那是一件淡紫底的双白鱼织锦缎袍。白芊红闭着眼睛,赌气似的任由绿釉帮自己更衣。绿釉轻轻将锦带束在白芊红柔若无骨的腰间,又上上下下地检查了好久,开口赞叹道:“好了。小姐,你看起来真美!” 白芊红睁开双眼,仔细观察映在这面特地为自己运来的大铜镜上的影像。只见她穿惯了的淡紫色袍子上用银线绣着一大一小两条白色鲤鱼,大的那条绣的是鲤跃龙渊之态,从左边的袖口直直往上延伸到襟间,本来服服帖帖的鱼儿在抬手之间似窜似飞;小的那条白鱼儿却藏在右下方的袍角褶缝处,随着镜中美人的莲步轻移而若隐若现,端的是仪态万千,连白芊红自己都看得出了神。 绿釉眼见小姐终于满意,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赶忙又为白芊红梳妆起来,好使得小姐不致误了时辰。绿釉一边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小姐插上缀有八颗晶莹剔透白玉珠子的金步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称赞着。但绿釉说的话,白芊红却一句也没听见。因为她的满腔心思此时早已飞到了八百里外,只想着:“如此一来,那人绝不能再注意不到我了吧?” 当绿釉觉得小姐已经美得不能再美了,白芊红这才走出帅帐。哪知她没走两步却调头回来。绿釉奇道:“小姐,怎么?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没什么。”白芊红冷冷地吩咐,“去,拿我的双刀来。”绿釉闻言赶忙将挂在帐内的一对闭血鸳鸯刀给取了下来,轻轻地插在了白芊红腰间的锦带之上。 “小姐。”绿釉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不是只在大营内见人吗?干吗要带刀去?”白芊红没有理会她,只自顾自地转身信步而去。 一路上白芊红用鄙夷的目光瞧着路上那些瞪大了眼睛看她的人。在她心中这些人都是贩夫走卒,个个俗不可耐,只有她夏姬白芊红是一等一的上上之人。也因为这样,白芊红更无法忍耐竟有人敢以对待一个平凡人的态度来看待自己。临出帅帐之际,白芊红心中已下了决定:“这次他若再不注意我,那……那我就杀了他。” 白芊红穿过层层营帐,来至大营内特地为她留下的一处树林之前。这里的林木为了防止有人设伏,早在秦军来此扎营之前几被砍伐殆尽。只有这处树林,在白芊红“不愿见不着一花一木”的要求之下被保留了下来。白芊红对驻守在林前的鬼谷弟子微微颔首示意,问道:“卫大人呢?他来了没有。”那鬼谷弟子见白芊红温言询问自己,突然觉得自己能活在这世间一遭,已不枉了,赶忙回道:“是!卫大人已奉命,在林内等候了。” 树林内清风拂面,除开叶声沙沙之外更无他声,相较于大营中的万头攒动,不知好上千万倍。为此,卫庄虽在此地等了一刻多钟,却丝毫不急。如今他见白芊红沿着林中小径缓步走近,便拱手为礼道:“白姑娘。” “卫大人。”白芊红站定在卫庄身前,微笑回礼,“此番又要辛苦卫大人跑一趟桂陵城了。”白芊红一面说话,一面仔细观察眼前这个男子打量自己的模样,但卫庄眼中的神情却再一次让她失望了。白芊红忍住心中怒气,尽可能地冷静说道:“三番两次相劳卫大人辛苦。只是这包东西,刚从鬼谷送到,还请卫大人再入城一趟,务必将这物件转交到紫语手上。” 卫庄瞧着白芊红放在自己手心上的小布囊,虽不知囊中装着何物,但白芊红既然肯在攻齐之际,还千里迢迢将它从咸阳运来,自是至关紧要的物事了。卫庄谨慎地将布囊揣进怀中,口中说道:“请白姑娘放心,这几天我见机行事送进去便是。姑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在下这就告辞了。”白芊红见卫庄这么快便想离开自己身边,紧紧地抿住了双唇,好一阵子才从唇齿间挤出一句:“嗯,你走吧。” 卫庄略一颔首,转身抬步便行。但走不出四五步,便觉脑后有劲风袭来,卫庄是何等人物?立时便知有人对自己动手。那人刀未至,刀风先到,闻起来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又带着点芍药花的香气。卫庄便知对自己下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鬼谷夏姬。 卫庄转身闪避,回头看时,果见白芊红双手提着一对闭血鸳鸯刀。那刀薄如蝉翼,状似新月,右手刀除了刀身特薄之外并无特出之处,那左手刀却忒地短小,不过一指来长,就算削中人身要害,也很难想象能给敌人带来什么致命的伤害。白芊红一刀不中,下手更不容情,转眼间二刀又至。一套家传的闭血刀法,白芊红使得淋漓尽致,只见她淡紫色的锦袍在空中翩翩起舞,只是伴随着美人起舞的不是音乐,而是薄如蝉翼的刀身划破空气的嗡嗡鸣响。 “姑娘为何动手?”卫庄边闪边问,“为何要至我于死地?” 白芊红并不停手,刷刷又是两刀过去,问:“你怎么不还手?拔剑啊!” 卫庄纵身后跃又闪过三招,道:“我不打女人的。” “怎么?你瞧不起女人吗?” “不!”卫庄用剑鞘格住了即将划过自己双眼的鸳鸯刀。 “那你就动手啊!”说到这里,白芊红一套闭血刀法即将使完,也就是说对方只闪不打,相让了自己一套刀法的时间,若在平日白芊红早已罢手,此时却耍起无赖,死缠不休。 卫庄自从领悟了百步飞剑的三式要诀之后,对天下武功已洞若观火。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实在超过白芊红太多,只是不明白聪慧如鬼谷白芊红,怎么会明知敌不过,还硬逼着自己动手?况且夏姬之所以能在四魈中排行第二,众人皆知乃是因她聪慧机巧,而非身怀上乘武艺,白芊红若是真要自己性命何不派遣春老等人前来动手?但若并非要取自己性命,又为何招招都往人身要害上招呼?卫庄越想越是不明白。 “我呸!你就是瞧不起女人!”白芊红见卫庄盯着自己若有所思,脸上闪过一丝羞红,除了动手又是一阵恶骂。 “不!我不跟女子动手,是因为我不想伤害妇孺。”卫庄无奈地再闪过三招已然见过的刀法。 “谁是妇孺?”白芊红气急败坏,喊道,“你……你就是瞧不起我!”说罢就是一脚踢去。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卫庄回道,“姑娘是大名鼎鼎的夏姬白芊红,在下向来敬佩得很。” “那你动手啊!难道我连你的一招都挡不住吗?” “既然如此……”卫庄飞身后退一步,便出了白芊红的攻击网,“白姑娘,在下这就动手了。” “动手就动手!谁要你先……”白芊红本来是要说“谁要你先讲”,没想到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自己已经被四面八方的剑气所压制住了。白芊红清清楚楚地瞧见卫庄拔剑,明明白白地看见卫庄出招,却丝毫无法闪避。只听得自己头上戴着的金步摇先是被剑气摇得轻声作响,随即八颗白玉珠子散落一地。卫庄这一手,正是当年盖聂差点要了他性命的那招“一以贯之”。只是盖聂使来重如泰山,慢到不能再慢;卫庄却使得状似飞雪,快得不能再快。转瞬之间连出八剑,削下一颗白芊红发饰上的白玉珠子,使得珠子落地,金步摇却不损。 卫庄收剑回鞘,言道:“这下姑娘可以告知在下,为何要在下的性命了吧?” “我……我……”白芊红先是惊得呆了,她素来以能辨别各家各路武功招数为傲,但卫庄使出来的百步飞剑,实是美得让她忘了还手,也无法还手,又听卫庄逼问自己原因,两颊不自觉的绯红起来。她一跺脚,说道:“我偏不说。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喜欢的发饰,你非得把珠子一颗不少的给我捡回来不可。”卫庄被白芊红搞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弯下身去,帮她一颗一颗地把珠子从林间落叶中给捡了回来。卫庄把珠子一一倒进白芊红手中,问:“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只听得一阵细若蚊鸣的声音低低说道:“谁教你……” “啊?” “谁教你都不看我。” “不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白芊红又羞又气,便趁卫庄思索之际用左手鸳鸯刀划破了卫庄手指上的皮肉。 “姑娘这是干吗?”卫庄按住不到半寸的小伤口,万分不解地问道。 “这下我倒要看看,你求我不求?”白芊红道,“我告诉你,我家传的这套刀法之所以称为闭血刀法,实是因为这把其貌不扬的左手短刀上涂有血魔羯毒粉。只要被它伤到,无论伤口大小,三日内不得我独门解药,七天内定然凝血而亡。如何?你若是好好求我的话,说不定我就会将解药给你。”白芊红眼中带着期盼越说越慢,只盼卫庄开口跟自己说几句好听的话,不要不理睬自己。 卫庄将白芊红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本不清楚,白芊红为何定要取自己性命?直至此时,见着了她眼中流转着那种与自己望着端木蓉一般无二的眼神,这才猛地明白了。卫庄不知不觉的后退了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卫庄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早已经……心灰意冷。死了跟活着,对我来说都一样。我这条命,是死在战场,还是死在姑娘手中,差别并不大。能治血魔羯之毒的药粉想来非常难以调制,还是留给那些比我卫庄来得更重要的人吧。姑娘若是没事了,在下这就告辞。”卫庄说罢转身便走。 “你……你站住!”白芊红在卫庄身后,几乎快哭了出来,“卫庄!我告诉你,只要是我白芊红想要的东西,绝没有得不到的。回来……你回来啊……”但卫庄毕竟没有停步,将白芊红只身一人留在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