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父亲节
文丨笑回廿年
1986年那时的周末不是双休。星期六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刚响,你便匆匆塞给我那本电学教材,连沾满粉笔末的手也顾不上洗一洗,就率先赶回家了。我知道你这么急的原因,而我除了抱怨那天的天空没有飘雨之外,并不敢做太多的懈怠和磨蹭,也只能急急地紧随上你回家的步伐。
五里路的脚程,说长也短。我与你几乎前后脚相继进了三叔——你的三弟的家门。
只见你从身穿的那件略已泛白的蓝色中山装衣兜里摸出香烟,恭敬地递给三叔。而捧着大碗,坐在院落矮凳上悠然吃饭的三叔,从我们进院就一直从未抬抬眼皮。我便也只有双手交叉垂于胸前,拘谨而恭敬地站着,学着你的姿态来表达我们焦灼的请求,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恭候三叔的表态发落。那一刻,时间的秒针与分针,是那样地让人觉得剜心!
是啊,我们终于应该非常感激三叔了——他最终还是侧了侧身,朝他家牛圈所在的那边努了努嘴。
你兴奋地左手牵牛,右肩扛犁走在前边,致使后边小跑着的我,加之饥饿,已是大口喘气了,可你那天,竟然哼出了那久违的快乐的小调……
“嗷——回来”,每到地头你都会这么吆喝一声,显出无比的内行和专业。而那牛,却也是那样地明理,还真的就很听你的话——回头了。
你卷着裤管一边犁地,一边用赤脚踢碎翻出的较大的土块。我的角色,只是在地周围的埂边割草,用以中途喂牛,好让它再使力气由你指挥。
那时我听到你的叹息,往往是每到夜半,我自然地醒了一觉之后。但我并不知道,你来自内心的叹息,究竟是为明天的组织课堂教学呢,还是得又一次去面对三叔那轻慢里掺杂的不少不屑的目光!
严师,慈父,憨厚的农人。你始终身兼数职,带领我们走过一路风雨兼程。
如今的菜子山与岳家坡,依然;那里的天空和草木,也依然。可你把那些常哼的体现快乐的小调,却在自己临退休的前一年,带到哪里去了呢?
此时,我——你的小儿子,也在抽着香烟,但你不知,我现在抽的香烟,不论什么牌子,都已带上了长长的过滤嘴,而且很适宜于怀念过去,释放最为刻骨的某种心情。
06.14 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