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悱恻属沈园》
作者:王本道
改写:雁来花开
诵读:雁来花开
配乐:钗头凤
江南的春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地飘洒着。撑着一把花雨伞,我在越中名园——沈园中徜徉。平心而论,沈园其实是个平平常常的园子,与江南的其它名园,诸如拙政园、留园、桑园、网师园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然而,由于八百多年前这里曾上演过一幕凄婉动人的爱情悲剧,致使园中的亭台阁榭、池塘翠竹乃至残垣断壁都着上了一层浓重的“情感附加值”,遂使沈园得以穿越时间的烟水,成为一道跨越时空的风景线。
沈园本是一座私家花园,它的主人是沈氏,但是由于陆游与唐婉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流传得沸沸扬扬,致使八百多年来,人们竟习惯于把陆游与唐婉当成这里的男女主人了。
烟雨迷蒙之中,我越过柳丝低垂的小径,走上连接葫芦池的石板小桥,于是,那水井、那假山、那水榭便尽收眼底。此时,雨线的交织也把我的思维浸染得漫漶淋漓起来。
我遥想八百多年前,葫芦池的一泓碧水曾倒映着陆游与唐婉嬉笑的身影,风酥雨腻,水媚山妍,为这对恩爱夫妻装点了多么好的背景啊!
然而好景不长,陆游的母亲陆老夫人最不能接受的是儿子对媳妇如胶似漆的倾心相爱,加上儿子应举不中,于是,便迁怒于唐婉,怒她相夫无功,怒她闺情过于温暖,使儿子贪恋安乐而误了功名。在陆老夫人看来,陆家是簪缨世家,自汉朝以来,史不绝书,在这个门庭里绝不能走出一个枉有万卷诗书而独步江东的白丁。尽管儿子一再申说他的不第是因为放言上皇,触怒秦桧,本与唐婉无关,但姑母兼婆母的陆老夫人对儿媳仍然怒不可遏,于是,新婚仅两年,一对伉俪被迫离异。
细细想来,最不幸的当是唐婉了。她与陆游结婚时的年龄我没有考证过,但当时陆游是二十岁,按当时的婚俗,唐婉的年龄应该在十六七岁,结果,婚后只过了两年好日子便被逐出家门。尽管几年后又转嫁赵士程,但旧梦已难重温。
南宋绍兴二十五年,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二十七岁的陆游来到沈园,正巧与唐婉夫妻不期而遇,两人不胜感慨。在征得夫君同意后,唐婉置酒肴款待陆游,两人回忆往事,悲喜交集,于是便有了《钗头凤》的悲剧。这对琴瑟知音的唱和,许多人都已耳熟能详,但我姑且还是抄录在此。陆游的一首是: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的一首是: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由于内心压抑,郁郁不欢,致使唐婉英年早逝。估计唐婉去世时的年龄至多在三十岁左右。尽管只有六十字的《钗头凤》,尽管我们没有看到她更多的词作,但仅这一阕词,就足以显示出她的锦绣才情,使她在中国的词坛立于不朽。
陆游与唐婉这对鸳鸯虽被拆散,但是在陆游的有生之年,始终对唐婉一往情深,陆游怀念唐婉的诗作,许多是以沈园为背景的。庆元五年,陆游七十五岁时,正值唐婉逝世四十周年,陆游寻迹沈园,悲从哀来,作《沈园》二首:“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直到他死去的前一年,所赋《春游》诗还写道“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由此可见,沈园之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深深浸透着陆游与唐婉沉挚深厚的情谊。
尽管陆游一生怀才不遇,官场失意,但是与陆氏家族的前贤相比,陆游在历史上的影响并不逊色。他一生留下九千三百多首诗,纵观陆游的一生,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他既是一位才气横溢的诗人,又是一位以天下为己任,愤世嫉俗的官员,更是一位“性情中人”,他一生都深深眷恋着唐婉,身心之中充满了儿女情长,柔情蜜意。但这种儿女情长并没有使英雄气短,恰恰是这种儿女之情照耀着他,激励着他不断成就着自己一生的伟业。
江南的雨还在无声地飘落着,雨丝如线,思绪如网。在徜徉与思索之中,我终于走出了沈氏园的大门。虽然是在雨中,但是我看到游人仍如过江之鲫,许多青年男女都是相拥携手走进走出的。返程之前,我又一次回眸沈园,烟雨迷蒙之中,沈园已淹没在翠竹与垂柳编织成的一片绿海之中。我暗自思忖,八百多年来,沈园不正是一个爱与情的温床吗?未来的沈园哟,将会有多少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汇入你绿海之中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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