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子‖五月书

* 五月书 文/琳子 从安阳到香港坐火车 而不是飞机 铁轨在夜里击打出蓝光 那蓝光一掉进土地就碎了 你安静 似乎前程美好 你进修的宗教是不是保存着哥特时代的顶角 我从前的小县城就是 那时我住在街道的另一侧 低矮的房间铺着青砖 唱诗的声音比鸽子飞过的声音还要持久 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做修女 而只能做教徒 我结婚是很早以前的事情 那时我还不信任圣经 圣经需要放在枕头旁边当器皿 那是羊毛里边的血 那时我没有耐心体会到一个牧民在丢失草原的滋味 像我这样的女人为什么总是感觉 一身的罪恶 我不结婚也不会保持处女之身 你一到香港我就想念香港 但香港对我是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那里有紫荆花 太行山也有 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同一品种 香港肯定很热 它离赤道那么近 你到了香港你就是香港 我在中原我就是中国 我依旧习惯把香港当成一个很西洋的城市 很多晚上我喜欢到你的故居里呆一会儿 你告诉我那叫《水姻缘》 这个名字让我快乐 我喜欢水 昏黄的水我也喜欢 变质的水更适合氧化 因为，一个人的眼角悬挂着一条多么巨大的河流 一个人的全身布满这样的河流 所以 我不惧怕越来越高的河床 我在它的下游再次碰到很多柳树的根 那是棉套一样整齐的小红绳子 红绳子什么都不怕 红绳子可以捆绑住巨大的河流 它的下游长满牡丹 一架飞机在麦草垛的后边徐徐降落 我记住了一个名字叫毛楼村 你在香港还好吗 香港的树是不是都有一大堆裸露出来的根 在树根上坐一坐会不会有小蚂蚁爬到你身上 中原的桃树正在掉下树胶 虫眼里的粉沫像骨髓，红红的 烂烂的。我们吃的桃子就长在上边 你在香港会不会爱上教会的女学生 她们每个人都是一所粉红的教会 女人是男人的宗教 天下的女人都不一样 在香港就要爱上一个香港女人 你回来的时候要把她留在香港 你在香港还好吗 我羡慕你的身边有基督和十字架 基督是一种身份 你不可能得到 十字架是一种刑具 你也不可能得到 你喜欢的只是一种接近 你在接近它们的时候保持着你自身越来越少的情欲 你快乐吗 你冲动吗 在香港你必定是一个穷人 你要珍惜手纸 那里有棉浆的味道 一日三餐也要珍惜 香港有什么好的 我一直不喜欢过长的铁轨 一节节的铁轨铺过河流 穿过山体 它的强大在于它最终成为一种坚固的沟槽 我担心你在那里呆久了不回来 很多中原人都是这样消失的 你在那里没有老婆只能找到一个情人 南方适合情人 香港适合情人 你想念家乡的时候恰好说明你已经有了异域之心 我们是北方人 我们的北方正在栽种棉花 小麦已经灌浆 北方的收割机已经开出了村子 今天是五一不休息 不休息的单位还有很多 你要是没离开河南你也不休息 一些青年人正在外国人开的超市门前喊口号 他们的愤怒让我冲动 我的城市很忙碌 人人动手除四害 上午参加义务劳动 灰尘是黑的 头发是灰的 毛巾搭着头顶 累了就靠着铁锨吃上一根老冰棍 甜蜜的喉咙又回到身上 孩子们在大杨树下练摔跤和散打 跆拳道是另一队人马 他们不时发出块垒一样叫声 我喜欢这样的环境 我很快获得安静 这是一个正常的工作日 我们的北方已迎来08年夏天的第一场干旱 200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