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保三年九月间的一个上午。从早晨起,神田同朋町的松汤澡堂照例挤满了浴客,依然保持着几年前问世的式亭三马的滑稽本里所描述的“神抵,释教、恋、无常,都混杂在一起的澡堂”那副景象。这里有个梳妈妈髻儿的,正泡在澡水里哼唱俗曲;那里有个梳本多髻儿的,浴罢在拧手巾;另一个圆圆前额、梳着大银杏辔的,则让擦澡的替他冲洗那刺了花纹的背;还有个梳由兵卫髻的,从刚才起一个劲儿洗脸;再有就是一个剃光头的,蹲在水槽前面不停地冲澡;此外也有专心致志地玩着竹制的玩具水桶和瓷金鱼的顽童。一片濛濛热气之中,在从窗口射进来的朝阳映照下,模模糊糊地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们,湿渌渌的身子柔和地闪着光,在狭窄的冲澡处蠕动着。澡堂里热闹非凡。首先是浇水和木桶碰撞声,其次是聊天唱小调。从柜台那儿还不时传来打拍板的声音。因此,石榴口里里外外简直像战场一样嘈杂。这还不算,商贩啦,乞丐啦,都掀开布帘进来。浴客更是不断地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