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 by 上子
text by 黎文
真是羞愧,这个夏天都结束了,像是被扔进水里的火柴一般,只能发出一些“呲呲”的声响。而我,却居然一次海边都没有去过。
所以,当出版前,最终翻看这期仿佛随时会飘散出海洋咸味的杂志稿件时,真是十分懊悔,这个夏天,是怎样被消耗掉的?
读着各种各样的海岛生活时,那些被海潮迷蒙了的脸颊,被海浪催眠的安详午后,被海水席卷着掏空脚底沙滩的虚浮,以及不时,像是不速之客般被海风吹进口腔里的细碎沙粒,那些与大海共生的记忆,就像是一张黑白照片,遥远地,却颗粒感明显地浮现出来。
或者,关于海的记忆,总是会想到布鲁斯·韦伯(Bruce Weber)拍的那部关于查特·贝克(Chet Baker)的纪录片《让我们一起迷失》:在惬意行驶的敞篷车中仰拍的加州天空;随海风像切分音一样优雅摆动的棕榈树;年轻的,肆意不羁的,在海边与朋友嬉闹的查特贝克;当然,伴随着燃烧的天才,以及宿醉后海滩足印的背景音乐,是像质量认证一般,别无分店的,像冰水一样透彻的,查特贝克的小号声,若有若无地在慢镜头后涌现。
当然,镜头也会突然从海边,残酷地切到数十年后,那个自杀前,满脸皱纹,被岁月摧残了身体的查特贝克。虽然他的小号,依然可以像冰水燃烧成火山那样迷人,但是,望着他的衰老的脸庞,总会有不忍卒读的哀鸣在身体内部发出。或者,天才散发出光芒后,总会被宇宙需索掉某些重要的东西,以达成不为人知的,微妙的平衡。
不知道为何,关于海的意相,总是会伴随着这些混杂的记忆一起。像是扑岸的海浪,一开始是安静并无恶意的,但当它们越来越近,那些隐藏着的巨大无边的力量,足以让你感受一种被完全击倒之后的崇拜。
查特贝克曾经被问:“你的生活沉闷吗?”他在敞篷车中目光迷离,似乎视线已被风吹散了。最终,老去的小号手摇摇头,没有回答。就这样,让路在散掉的视线前无尽延伸,一直带他遇见另一个世界。
完成工作后的这个周末,为了错失夏天的海,大概,我要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