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过，请你告诉我

涟漪-Lawrence Anifled-Pianoboy 许愿—余果 星の道の告白—根岸貴幸 那年记忆中的追寻—Pianoboy -1- 在做关于格格新书的访问的时候，说到对自己的评价和定位，格格笑着说，我是一个念旧的人。 主持人问，例如呢？ 格格眨巴着大眼睛，笑得落落大方，她说，例如最近windows系统可以免费升级了，我用了一夜升级到了win10，然后对着电脑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主持人又问，那您对人呢？ 格格忽然就不说话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缕忧伤，她望着台下像是在找谁的影子，然后，她拨了拨头发，说了一句她书中的词句。 还没有那么多新欢的出现能让我忘记旧爱。 -2- 格格的爱情惊心动魄，曾经在我们整个学校轰动一时。 格格是个特别勇敢无畏的女孩子，在军训期间，她对我们大二的年级长一见钟情。 据格格自己说，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切都很宁静，格格坐在树荫处喝水，然后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就翩然而至。 格格说，爱情来的时候，是有信号的。 就好比，格格的感官忽然敏感了起来，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然后，格格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男生一见钟情了。 我问格格，这属于见色起意的范畴吗？ 格格笑了笑，然后才认真地说，不止，当你遇到一个人，你会觉得一切完美得刚刚好，天蓝蓝风淡淡，云飘飘，整个人就像是刚睡了一觉，快乐得想要胀起来。 格格马上就要幸福地胀起来的时候，年级长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同学，现在军训已经结束了吗？ 格格狂点头。 然后年级长就把手捧在嘴前，以一个特别帅气的姿势大喊，大家要记得六点来操场集合。 一时之间，操场上唉声叹气绵延不绝，而一向以吐槽著称的格格依旧沉浸在年级长的美色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3- 一个女孩子会有多执着，在格格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出。 五音不全的格格偏偏要做拉歌的领唱，只是因为年级长的一句“大家要踊跃参加哦”。格格的嗓门本身不大，却被大家封为撕心裂肺丧心病狂，而格格的努力，确实也有了一点点成效，就例如，年级长会帮格格多带上一瓶水。 她兴奋地小口小口啜着饮料，愉快地跟我说，妞儿，你不懂，这是幸福的味道。 我扭头看了看她，不屑地撇撇嘴，但凡参加唱歌的都有幸福喝嘛。 格格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妞儿，你这叫嫉妒。 随后，格格参加年级长竞选失败，又去参加学生会面试，勉强做了纪检部的一名干事。 年级长刚开始的时候会出现在我们大一的活动现场。负责维持会场纪律的格格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就为了听年级长说一句，学妹来这么早啊。 我怂恿格格去告白，格格摇摇头，时机尚未成熟。 也就是那个晚上，我才知道，年级长有个暗恋的姑娘，在邻校。 -4- 年级长暗恋的那个姑娘是邻校的空乘专业，美腿细腰，长发飘飘，喜欢穿到脚踝的长裙。 说暗恋倒也委屈了年级长，毕竟这已经是我们专业人尽皆知的八卦，年级长的暗恋确实也略显招摇，他会在女生节给空乘妹子送玫瑰花，很大束。他会在空乘妹子月事期间送卫生棉。他会在空乘妹子难过的时候逃上一天课带着空乘妹子遛弯。 所有人都相信我们亲爱的年级长一定能把空乘妹子拿下，只可惜兜兜转转一年半，八字竟然还没起笔开始画。 众说纷纭，最有力的理由是，其实空乘妹子根本不喜欢年级长。 这个有力的理由让很多女生的心都躁动不安起来，仿佛大家都在等待一个契机，年级长特别伤情的时候，然后大家就挤得头破血流，来拿着创可贴巴巴地贴在年级长的淌着血的心窝上。 格格正是其中一个。 很抱歉的是，格格快了一步，格格在年级长伤情的前一天晚上，按捺已久的告白在酒精的催促下提前进行了。 格格说了一大通，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而很久很久之后，从格格的免提里传来一句叹息，然后年级长好听的声音传出来，谢谢你，但对不起。 -5- 格格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拒绝了。 而第二天，年级长在邻校大门口向空乘妹子单膝跪下，手中握着一枚小小的戒指。 空乘妹子捂着嘴哭了，哭完之后，她却没有接下年级长的戒指，而是很快地跑开了，再然后就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故事到这个时候要来一段插播，这时候，我们已经八卦出年级长是为了空乘妹子来到这所学校，空乘妹子和年级长地下恋情已有三年，却在大学第一年的时候分了手。 年级长幻想多日的破镜重圆，最终破碎在一个彪形大汉打了他眼睛一拳的那一刻。 空乘妹子身边已有良人，年级长大人却丝毫不自知。 年级长失恋了。众花痴盼望已久的契机终于到了，年级长难过地去买醉，格格没挤到位子，那一天相信很多人都记得特别清楚，格格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浪费在买玫瑰花上。 那个晚上，格格站在年级长楼下喊，她一声声叫，我喜欢你，被人拒绝了有什么了不起，你还有那么多人可以拒绝！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年级长姗姗来迟，他接过格格的玫瑰花，说了一句谢谢你。 格格说，不用谢。 然后她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吻上了年级长的唇。 格格抿抿嘴，笑着说，谢谢你。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6- 格格成了全院的公敌。 她走在路上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要脸，她会在买饭的时候忽然被别人的汤汁洒在白色针织衫上，格格跑步的时候会忽然被人踩掉鞋带系得紧紧的鞋子。 可格格大无畏地说，这都是她们在嫉妒我，她们嫉妒我就说明我得到了她们一直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我已经比她们幸福很多了，这些算得了什么。 格格的逻辑向来让人无法反驳。 格格开始陪着被拒的年级长上自习，吃饭，跑步，早读，年级长有时候会对着格格温柔地说谢谢你，但喝醉了也会大声吼她，让她滚。 记得有一次，格格被醉酒的年级长推到地上，崴了脚，做了好长时间的瘸子。 眼看着原来那个年级长越来越混账，大家对格格的态度从厌弃变成同情。格格依旧不改初心地走在年级长边上，笑着对年级长讲故事。 大二情人节，格格又买了大束的玫瑰花，她叫来了很多好事群众，大家一起站在年级长楼下，借来的放映机，放着格格陪着年级长走来的一路。 很多人都哭了。 格格是个很擅长煽情的人，她在每张图都附了几句话，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张年级长的背影，格格写，你转身看看我吧，我在等你回头看我一眼，一眼就成。 格格又说了好长一段话，到最后，她就捂着嘴哭，呜呜咽咽什么都听不清，年级长抱着她，不断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却没有一句格格想要听到的在一起。 -7- 格格跟年级长之间暧昧不清起来。 年级长去参加什么活动格格都会屁颠屁颠地跟着去，年级长宿舍内部的聚餐也会带她去，格格已经俨然一副年级长夫人的做派。 格格春风满面，她说，我已经很满足了。 年级长在大三国庆带格格看海，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格格像个从来没见过大海的人一样蹦蹦跳跳顺便带着嚎上两嗓子。 年级长在醉酒的时候会拉着格格的手醉眼朦胧，有时候哭有时候笑。 年级长在格格统计学挂科之后勇于承担起补课老师的重任，日日拖着格格在图书馆耗着。 格格和年级长之间的故事已渐渐被传为佳话，一段痴心女陪伴失恋男一路走出失恋阴影，两人陷入爱情的小白故事。 可最后的结局却远非我们所想。 我早就说过格格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年级长从来没有开口给格格一个名分，格格只说自己能陪在年级长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格格也始终明白，两个人还是有一个隔阂，那个隔阂任何人提起来就是尴尬。 诚然，那隔阂是空乘妹子，年级长喝醉时哭着笑着都喊的名字。 格格说，没事儿，我可以等，你看，他现在已经对我那么好了，我想等到我能完全取代那谁的位子不会等太久的。 确实，格格离女朋友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就当触手可及的那一刻，格格忽然收回了手。 -8- 大三下学期，春天，樱花烂漫。 空乘妹子和彪形大汉一起来赏樱花，四个人就是这样遇见的。 空乘妹子望着年级长，年级长望着空乘妹子，彪形大汉和格格茫然四目相视。 空乘妹子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挽着彪形大汉的手，这是我男朋友。 年级长有些伤神地挽住了格格的胳膊，也温柔地笑，说，这是我女朋友。 格格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年级长又捉住格格的手，格格又甩开了，格格仰起头对空乘妹子说，对呀，他还是没能忘掉你，他永远都忘不掉你了。 然后格格边跑边哭，她越想越悲伤。后来她站在梅湖上生无可恋地跳了进去，惊着了正在游泳的黑天鹅。 格格湿淋淋地站了起来，满身脏污，水不及腰深。 格格就这样哭着回了宿舍。 然后她哭着把一切讲给我们听，我们很不理解，诧异地问她，为什么不将错就错，假戏真做。 我一直记得格格哭红的泪眼，和头发上的不明物体，她的嘴唇泛着苍白，可她说出的话却是那么不容反驳。她说： 那是我的爱情呀，它比我更需要尊严。 她说，我可以为他做很多事让他慢慢爱上我，不管有多难，不管要多久，我可以等，但我忍受不了他为了不让自己在前女友面前落下风，仓促地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这是对我爱情的侮辱。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那个时候不管是哪个女生站在他身边，他都会说，那是他女朋友，这是对我的侮辱，我累了，我真的很累了，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格格捂着脸，哭得双肩一直在簌簌地抖动。 我从来没有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就连那次她被醉酒的年级长推在地上，她也没有这样绝望而哀伤地哭泣。 格格说，这是我第一次动心，我不知道下次要等多久，可我希望下次我可以不要这么难过。 -9- 等我把这一段往事理清楚之后，主持人正在问最后一个问题。 是关于文里面女主跨越千山万水只是问男主一句，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主持人问，很多读者觉得这是一个败笔，爱过和没爱过又有什么意义，都只是从前的事情了，您是怎么看的呢？ 格格忽然情绪失控，她捂着脸哭得很无助，她哭了很久才抹抹眼睛，有意义，怎么能没意义呢？我问这句话，不过是想听你说一句爱过，这样好像为你受的苦，为你走过的路也都是值得的了。 格格拿着话筒的手一直在发颤，她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期采访，如果你看到了，如果你不爱，请不要让我知道，如果你爱过，请你一定要讲给我听。 格格掩面哭得泣不成声，转眼之间，已经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