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佩河
朗读:庆 丰
上世纪五十年代未,那是个特殊的年代,城里寻找食物充饥像沙里淘金一样难,母亲当机立断,卷起了铺盖领着一帮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年近古稀的外婆,来到外婆的娘家柳巷村落了户。柳巷村很小、很朴素,小得在市级地图上找不到,朴素得像淮河边光腚的孩子。
太阳还夹在西山腰上呢,外婆就用她那有点沙哑的嗓子喊:“六子、七子,回来吃饭喽——嘿!”我一边伸长了颈子用上了吃奶的劲回应着:“来—喽!”一边甩掉两手和得烂熟的黄泥巴,顾不着洗手拉起弟弟就往家跑。可就是迈不开步子,急得我满头大汗。
“怎么?又做梦啦?”妻子轻轻推醒我。
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信!今年是外婆去世40周年。1979年夏秋的一天傍晚,外婆闭上了眼晴离我们而去。她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个莲蓬,临终前她对舅舅说:“六子、七子就喜欢吃莲籽,这留给他俩。”当时,我出差在广州。我没能送外婆最后一程。后听说外婆在入棺时手还攥着两只莲蓬,我的眼泪是喷出来的。
柳巷村有一口大荷花塘,每到夏秋时节荷花塘里长满了莲蓬,又大又甜的莲籽十分诱人。外婆不允许我们下塘采摘,每天傍晚她都让舅舅下池塘为我们采莲蓬,大的、籽粒苞饱满的当然都给我和弟弟,为此表弟、表妹们都说外婆偏心,时常不愿和我们一起玩。
每到夏秋季,我常常一静下来就会想起外婆,夜里也常梦到她,梦到她指挥舅舅下池塘为我和弟弟采莲蓬,梦到她一次次叫我和弟弟回家吃饭,梦到她给我们讲故事。
当年,每次听到外婆这声音,我都顿增一些饥饿感,每次外婆叫完后也都站在门外的老槐树下等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