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留守儿不再种雪 文雪梅

让留守儿不再种雪 ◎文雪梅 因为精准扶贫的春风，让我和陇县温水镇李家河村相遇、相识并紧紧拥抱在一起。作为部门包扶干部的我走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与我包扶的每户贫困户零距离接触。 那个叫石钢的孩子就是在一次下乡走访中遇到的。我们走在村子的路上，老远，就听见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踏进贫困户石祥娃的家，只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在院子里撒欢，他像一头孤独的小鹿，疯狂地乱踢乱打，在地上肆意打滚。他就是石钢。腿痛的奶奶站在一旁，束手无策。老人看见我们进来，急忙解释道：“这娃不听话么，哎，把我这个老不死的就活活气死了！” 其实，我的儿子也和石钢年龄一般大，作为孩子的母亲，我的心骤然间像钻进了虫蚁，有种莫名的疼痛。我加紧脚步，急忙走上前去，弯腰，想抱起他，可是，我的怜悯并没有得到好报。他变本加厉，哭喊得更厉害了。我知道，孩子的父亲石祥娃和母亲一直外出务工，没技术没手艺，只能打游击似的干些零活，家里只剩下老人和他了。石钢，名字听起来很硬气，很厉害，铁骨铮铮，但他却是个可怜兮兮的留守儿童。同行的村主任很了解石钢，他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把毛钞说：“小坏蛋，不许闹了，拿去买吃的吧！”想不到，这招真灵验，孩子慢慢停住了哭喊，眼泪汪汪地看了我们一眼。这时，我清楚地看到，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但眸子里写满无奈、失落、期望和哀求。 石钢从地上爬起来，拿着那些毛钞看了看，擦干了眼泪，独自一人，慢慢腾腾走出了家门。 我们和石钢的奶奶开始谈他们全家的总收入，儿子外出务工、养鸡等，这些总共算下来，人均纯收入还没有达到脱贫标准线。老人叹着气，不停地念叨着：“啥时候我们才能脱贫啊？哎！”当老人无奈地在《入户核实收入表》上按下指印时，我笑着安慰她：“一定能为你们找到合适的致富门路，让大家都能如期脱贫，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接着，我还是忍不住问她：“老姨，孩子为什么这么执拗？平时你一个人能管住吗？” 老人看着我说：“他爸妈常年不在身边，我把他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捧着，从 2岁多，就是我一个人带，可能是惯坏了吧。这不，他最近有些感冒，在卫生室刚看完病，又要嚷着买麻辣片，那东西我在电视上看了，不能多吃！都怪我！”老人告诉我，石钢今年才读小学二年级。她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不能辅导作业，所以，孩子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每次开家长会都让她很难堪。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老人很是茫然。最后，她叹了口气：“如果过两年祥娃还外出务工的话，这孩子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就在我们说话间，不知什么时候，石钢回家了。他手里攥着一袋没有拆封的麻辣片，看了我们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就到里屋了。我们走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雪花，瑟瑟寒风吹来，天更冷了。“哦，下雪了！”有同事惊呼起来。也许是石钢听见了我们的声音，他跑出来，站在门前，脸上荡漾着欣喜，蹦蹦跳跳跑到院子中央，伸开双手去接雪花。 孩子的心就是这样单纯，好久未见雪花，自然高兴。可是，让我们意外的是，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小心翼翼地把接来的雪花放在里面。我没看清楚，落在他手心里的雪花该是化了吧。“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们不约而同地问。“种雪！”孩子回答得很爽快。原来，他前几天给父母打电话，他们说，等下大雪的时候，工地就放假了，他们也就回家了。所以，他要把今天的雪种下，好让长出更多的雪花来，到那时候就能见到父母了。 我被孩子的天真无邪打动了，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对，下雪了，距离过年的日子近了，爸爸妈妈快回家了！”随行的同事也沉默了。 落雪的乡村很美，寂寥无声，虚无缥缈，而“种雪”的孩子更像是童话世界中的天使，可爱得让人有种想哭的感觉。我能想象，石钢该是个喜欢做梦的孩子吧。他经常会梦见下大雪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一地。 回单位后，我把石祥娃家的情况反馈给领导，协同相关单位商讨给他们家量身打造扶贫大计，最重要的是让小石钢能拥有快乐的童年生活。 最终，我们根据实际情况，鼓励他们家加入到邻村的现代农业科技示范园区，发展“借袋还菇”产业。园区对石祥娃这样的贫困户实行了“三免一借两保障”扶持政策，鼓励贫困户参与香菇生产。免费给石祥娃提供生产设施大棚、免费提供生产用水用电、免费提供生产全程技术培训；按照每棚建设标准，向石祥娃借 8000个生产食用菌菌袋；石祥娃负责生产种植，出菇后企业按保底价回收销售，每年两季，保障每季每座大棚收入不少于 8000元，低于保底收入由企业补差给贫困户石祥娃。这样好的“借袋还菇”政策，自然而然留下了石祥娃和他媳妇。 如此一来，他们不用出远门，在家里也能发家致富，最重要的是可以天天陪着石钢，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我也相信，以后，下雪的时候，小石钢不再“种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