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夫：桐江溪（组诗五首）

桐江溪（组诗5首） 作者：迪夫 《水的下面是更深的水》 桐江溪在夏天流得更急了 来自上游山区的水 略显清凉 尽管水下面，仍能见到鱼，孤独的一两条 更多的鱼不见了 它们懂得躲避阳光 溪水是浅浅的那种，所以欢跃，以碎玻璃的姿态 一路分裂再聚合 我下午在溪边来回地走 有一片静寂的水域，色泽幽黑 几个老人蹲着，不像是钓鱼 几根蜡烛在枯草里摇晃着火 偏偏形不成燎原之势 我与老人们攀谈。水的下面是深水潭 怕热的鱼，都在这里 水的下面是更深的水，一个孩了解了深度 但他没告诉我们 一切都静静的 我无法回答：为何对消失的鱼如此感兴趣？ 《桐江溪》 活泼的水 那么些小手举着天空飞 像在搬运良心，小心兢兢 把隐秘的石块注入鱼的身体 这一团血红色 化开，来自一串慌乱的脚步 嘈杂的议论 沉没，黄昏的脸面 转暗，汇成单调的喊声 向不可知的我的胸口 涌来 《水声》 遥远的，冰，松动 在骨骼间产生 放开它，远行鸟善夜路。江山如画 沿着一条流淌的曲线 低吼， 乳峰被月光占据。 多少心事? 多少秘密? 鱼群涌动 盐粒攀爬至妇人的发际 没有姓氏的潮水，在一瞬间，低着头 多少暗器? 多少沉沦? 不能等了。腹部的海 急切走来 《洪水》 洪水像迸裂的乳胸 跳跃的激情盲目的爱恋 向河流、田野，还有房屋倾泻 于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鱼群、硕鼠、佛龛浮出水面 而石头与泥沙恢复了奔跑 但路径不明 桥梁倾覆后，人类便失去了出口 树上驻扎着孩子 像小鸟等待食物 闪电里看清了很多男人的脸孔和胸口 女人把雷声小心呵护 他们在坚守 土地再次被举高 但湿气仍重 彼此都不适合寒暄 当我从夏日的一场夜雨中醒来 发现大床被谁制成船的形状 邻家婴儿的一声啼哭，才让一切恢复如初 《大水淹没的猪场》 这个人与6000只生猪的关系 一下子有些纠缠不清 大水搅混了原本的概念 一场告别仪式把女记者硬是弄哭了 洪水来了 但养猪人，带它们不走 浸泡在水里的猪，头扬起，扬起 它们向主人靠近 频死的畜生这一刻理解了某种依存关系 那眼神更接近于人 像一群爬着走的胖娃娃 赖着要千什么 我看到养猪人哭了。他摸着猪头，猪耳，猪背 手法很轻柔 一场洪水把经济体系冲垮 他真心想救它们，带它们走 如果可能，让它们上土坡 放猪仔于山林 这个想法 把他的衣襟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