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评《资治通鉴》(113)【9.1.7 汉记•宣帝 1/7】

张评《资治通鉴》(113)【9.1.7 汉记•宣帝 1/7】

2022-09-02    14'15''

主播: 冯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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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张居正讲评《资治通鉴》(113)【9.1. 汉纪】 【7. 宣帝 1/7】 ◆ 卷之九 《1. 汉纪》 ▲ 【7. 宣帝 1/7】 中宗孝宣皇帝,初名病己,后改名询,是武帝曾孙,戾太子之孙,史皇孙之子。在位二十五年,庙号中宗。按古者宗庙之礼,祖有功而宗有德。凡建庙称宗者,世世享祀,亲尽不祧(tiāo)。西汉十一帝,自高祖开基之后,惟文帝称太宗,武帝称世宗,宣帝称中宗而已。皆以功德茂盛,故特建庙号,非若后世之一概称宗者也。 【原文】(1) 帝兴于闾阎,知民事之艰难。霍光既薨(hōng),始亲政事,厉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敷奏其言,考试功能。侍中、尚书功劳当迁,及有异善,厚加赏赐,至于子孙,终不改易。枢机周密,品式具备,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 【直解】(1) 闾阎,是里巷的门。初宣帝本是戾太子之孙,戾太子既得罪自杀,子孙皆从坐。宣帝时在襁褓,故得全。后来流落民间,依着母家史皇亲存活。及昭帝崩无嗣,霍光访求于民间,迎立为帝。宣帝一向生长在外,起于闾阎而登大位,所以尽晓得外面的事情及百姓每生理艰难的情状。及霍光既薨,宣帝始亲大政。即厉精图治,每五日一临朝,亲决政事。自丞相以下,各衙门官有事,都着他当面奏闻,一一敷陈其事,听他说某事当如何举行,某事当如何处置。到后来又考验功能,看他说的某事,曾否举行,处置的某事,果否停当,一一都核实考成,不使有欺罔之弊。那时官皆久任,不轻易迁转。侍中、尚书这样官,尤为亲近切要。凡积有年劳,应该迁转,或有奇才异能,任得国家大事的,都只厚加赏赐,或赉(lài)以金帛,或增其禄秩,至于荫及其子孙,自家却仍居此官,终不改易。又善立法制,凡各衙门事务,出入都有关防,完否都有稽查,枢机周密,无一些疏漏。每事都立个科条,定个规则,与人遵守,品式备具,无一些缺略。行之既久,上下相安,百官都奉法守职,莫敢有怀苟且之意,以虚文塞责者。汉之治功,至是称为极盛焉。大抵民不安其生,繇于官不称其职;官不称其职,繇于人君不亲政事,而群臣苟且以塞责也。宣帝有见于此,故既试功能以考验之,又立法制以维持之,而当时遂有吏称民安之效。所以皋陶(yáo)之告舜,必曰“率作兴事”,又曰“屡省乃成”。此真人君图治之要务也。 【原文】(2) 及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观其所繇,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有名实不相应,必知其所以然。常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wú)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数(shuò)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厉,增秩、赐金,或爵至关内侯;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是故汉世良吏,于是为盛,称中兴焉。 【直解】(2) 汉时分天下为十二州,每州设刺史一员,督察州内所属的郡国,大略如今巡按御史之职。守,是郡守,即今之知府。相,是王国的辅相,即今之长史。二千石,指郡守国相说。这两样官,每岁食俸米二千石。玺书,是用宝的敕谕。关内侯,是小侯,无封国,但食租税于关内的。宣帝长于民间,知百姓每的困苦。只因有司官不职,那郡守、国相,为各县官的表率,刺史又是监临官,这三样外官,所系尤重。所以每遇除拜刺史与郡守、国相,必引来面见,访询地方事情,问民疾苦。试看他所用以治民者,其道何如。既亲问了,又恐他说得虽好,而所行未必皆然,等他到任之后,又详细考察他所行的政事何如。若言行不相顾,徒有虚名而无实政的,都一一体访得实。人不能欺,其综核之精如此。宣帝尝叹说:“百姓每所以得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以有司官刑政公平,狱讼得理也。我以一人之身,而居万民之上,天下事情,岂能一一周知?天下人民,岂能个个得所?全赖那郡国守相官替我分忧。如一郡之中,得一好太守,则一郡之民自安矣;一国之中,得一好国相,则一国之民自安矣。可不重乎?又以为太守乃一郡吏民之纲领,若数数(shuò shuò)更易,则不惟送旧迎新,劳费百姓,且人无固志,凡事苟且,下人亦皆有欺玩之意,上下不能相安。必须行久任之法,百姓每知他将来在地方日久,民情吏弊,凡事都欺瞒他不得,乃肯服从他的教化,以令则行,以禁则止,而上下相安也。”宣帝之意如此,所以当时做守相二千石官的,通要久任。若是历任未久,就有贤能功绩,也未便迁转他。但先降敕书奖励,或就彼加升官级,或赏赐金帛,或有赐爵至关内侯的,仍令在任管事。到做得年深了,遇朝里公卿有缺,即选那前日所旌表的好守相,次第超补。如黄霸以太守入为太子太傅,赵广汉以太守入为京兆尹是也。夫宣帝之留心守相如此,所以那时做官的,人人勉励,都实心替国家干事,百姓都得以安生乐业。汉家一代循良之吏,惟此时最盛,而天下太平,号称中兴之治焉。尝考武帝时,民穷盗起,为吏者罕有可称。至宣帝时,乃循吏并出,是岂治民之才独产于宣帝之世哉?盖武帝东征西伐,不恤其民,而宣帝则知民事之艰难。武帝尊用酷吏,而宣帝则褒赏循吏。武帝于吏之巧文避法者不能察,而宣帝则综核名实。此其治效之所以异也。然则人主欲追宣帝之治者,可不知所务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