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人生 石榴簇红时

石榴簇红时 作者：诗意人生 主播：莹秋 石榴花是一种庭院花，长在乡下人家的短墙内，每至炎炎夏日，那零星开在翠叶间的簇簇红罗，总有耐不得寂寞的几枝，悄悄探出头来。 我们家没有种过石榴树，所以，每至石榴花开的季节，就越发惦记石榴花的好。于是，我常常选择某个清晨或者黄昏，像一只掠食的鸟儿，偷偷跑到人家的墙外，去捡拾落地的石榴花。 石榴花的花萼很健壮，握在手中，硬硬的，像攥不碎的童年。那时候，几乎每件外套上，都有两个小口袋，左侧一个，右侧一个。当手里的石榴花多得实在攥不了的时候，我就将它们装进小袋子里。 到底做什么用呢？我想，那一定是比艺术还要艺术的艺术，或者说是比禅还要有禅意的禅。那纯纯地，只是为了快乐。 那年，母亲受人之托，去送一份喜帖，回来，人家给她两个石榴，从来没有见过的大，从来没有见过的红，从来没有见过的诱惑。母亲将石榴掰开，分给家人吃，并将吐出石榴籽，撒在堂屋门前的土壤里。 小时候的梦，是足以当做真实来期待的，我从母亲的眼睛里，我仿佛看见了那破土而出的未来。 不知又过了几个春去秋来，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了那萌芽的种子，就那样，在我们家的庭院里，也有一簇石榴树。 母亲说，我家的石榴树，也能结出那样的果实，那样大，那样甜，那样饱满的籽粒。于是，我耐心地期待着，像母亲期待渐渐长大的孩子。 许多年过去了，人家的院墙外，还年年有坠落的石榴花，可是，我家的石榴树，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有人说，石榴树也分雌雄。如此说来，那我家的石榴树之所以不开花不结实，想必亦有不可言说的缘由。 又过了几年，那曾寄予着全家人期待的石榴树被砍除了。那片葱绿的记忆，也渐渐被人遗忘。墙垣下的那棵梧桐树，越发张狂，巨型的冠，几乎笼罩了整座庭院。 诗仙李白说：“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从石榴花承载的梦境里醒来，似乎没有任何征兆，就像季节昼夜不息地更迭。千年一瞬，岁月改变了模样。 没有人再提起那簇石榴树，也没有人再看见那个蹲在人家墙外捡拾石榴花的身影，所有的故事，都被岁月的风尘掩埋。每个人都习惯了戏说眼下的光阴。 上周下乡，空气晴好得像被水淘洗过一样，那个村庄里种有很多枣树，墙内墙外皆是。我对枣树是怀有情结的，尤其是经过阳光照射的胶质的叶和那开得秀气的米黄色的小枣花。可是，就在我为那扑面而来的邂逅，惊喜不尽的时候，蓦然看见了一墙开得热闹的石榴花。 今日与同事闲聊，说起疫情，又说起疫情下的孩子，嗟吁叹惋。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烟火，一程年华有一程年华的期许。那个时候，虽然常常衣不裹体，食难饱腹，但是，那些落在月光下的故事，足够回味一世。而现在的孩子，总觉得少了像我们儿时那样的乐趣。 几年前，那簇被砍掉的石榴树意外地发了芽，而且还长得枝繁叶茂。很明显，父亲是没有在意的，只是，我在一次回家的时候，说要移栽，父亲才深深地浇了水，然后带着一个大泥团，帮我装上车。 我在自己的院子里，选择了一处向阳的地方，让石榴树安了家。可是，庭院常年深锁，我不知道，这个六月，它是否会不负时光，乐观地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