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今年上六年级,面临着小升初。我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希望为孩子找一所适合他的学校就读。后来,经朋友介绍,孩子被推荐到内地一所专业学校。那里老师素质很高,他们不但热情,而且十分注重人才的挖掘,且培养尽心。
刚到训练场地,就有三、四个教练赶过来考察孩子的情况。在教练测试孩子的成绩时,我的心始终忐忑不安,一直悬着,唯恐出现一些差池。我这个做母亲的,是多么期盼孩子把最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啊!还好,经过测试,孩子被教练看中,留了下来。
第二天,我带孩子去一家大型超市给他买行李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当我走进超市时,心情一下子就低沉起来,很快被一种复杂的情感纠结着,这种心绪,既包含着对儿子被学校录取的喜悦,也包含着对儿子远走他乡的牵挂。儿子就要离开我了,今后要在这里独立学习和生活几年时光,我的心里,隐隐约约升腾起一种酸楚。
我被这种情感笼罩着,时而高兴,时而焦虑,让原本快乐的气氛,流露着一种忧伤。我深知这样不好,但却难以自拔。我默默地为儿子在超市精心筛选着他需要的生活用品。每买一件,都要经过认真地比较,看哪个更实用,整整选了一上午,我才把近二十公斤的用品买好了。
儿子拎着说:“这么重呀!"
我说:“当然了。因为那里面 装着妈妈一颗 沉甸甸的心呀!"
我知道,二十公斤重的东西,对于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来说,是挺重的。但从今天开始,他的生活就将会是另一个模样了。我心里暗暗祈祷:未来的路很长,我希望他一直健康地走下去,走远些、再远些。
那天晚上,我把孩子从宾馆送到学校,一路上他是那么听话,还时不时说出一些感人的话来。
他说:"妈妈,这十几年,你养我辛苦了!我知道你很爱我,我平时还不听你的话,惹你生气。"
为了不让这种难过的气氛影响着我们,我幽默地指着他说:“小公鸡(他的属相),你别想让我落泪!这招没用。"
虽然我俩都笑了,但还是能看出对方的眼圈都红了。
当他用卡打开宿舍楼大门时,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到我的面前,抱着我脸,亲了左边,又亲右边。我强忍住内心的伤感,不让泪水流出来。我深知,如果我不坚强,情况只会更糟糕。
过了一会儿,我轻声地说:“好了,好了!别让同学们看到了。不然,同学们会笑话你的!"
他也怕同学看到,恋恋不舍地拿着行李进了宿舍大楼。篮球队在宿舍楼的第二层,外面是一排玻璃,走廊的灯很亮,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上楼。他从第一扇窗户走到我对应的那扇窗前,在那里停下了。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我,不说一句话。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感受,就像一只将要断奶的羊羔,在离别妈妈时那份恋恋不舍的情景。理智提醒我,不能在此久留。
我调整嗓音,对他轻轻地喊:“孩子,你进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呢!"
他也轻声地回应:“好的,妈妈。"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转身往回走了十几步,回头看他,站在窗户边上的他依然还站在那里。我挥挥手,示意他进宿舍,他也向我挥挥手,但还是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当我快走出学校大门时,我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再想看一眼儿子。这时,我看见他将右手高高地举过头顶,用力地挥动着手臂,在向我招手致意。顷刻之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当飞机驰离机场跑道,向天空射去的时候,我伏下身去,望着苍茫大地,此刻,我感觉眼前全部是儿子那双眼睛,我情不自禁再一次潸然泪下。我知道,从此刻开始,我的心已经全部留在了这座陌生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