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繁星插满头,攀到高处显风流。
身如香妃惹人醉,倜傥乾隆解千愁。
春已阑珊,花事渐减。花谢花飞,落红成雨,却于红消翠减零落的物华中,苒苒写意着木香花白玉般恢弘的锦缎。一架架,一簇簇,一椽椽,把葳蕤的花海,绵延到天涯。
像泼洒一场飘香的暴雪,篱落旁,深巷中,溪桥畔……仿佛一夜之间,便灿然铺展起白花花的一片,如繁星璀璨,如瀑布玉挂,如香雪成海。羞赧、内敛、婉约、含蓄、端庄……所有这些大家闺秀的范儿,都与木香花相去甚远;要绽放,就绽放得纷纷扬扬,热热闹闹,恣意烂漫。仿佛是嬉闹陌上,绰约田间的村姑,恣情地挥洒着带有野性的芬芳。
木香花不像桃红李白,总喜欢于春天最盛的时光,把一身绚烂满枝妖娆,妩媚地显摆着,招摇着,好像春天所有的风景,所有的美好,她们都可以随意垄断,信手挥霍。春深我独妍,姹紫占韶光。
木香花要开,就开在春归的落花蹊畔,却与国色天香的牡丹次第怒放。因为花朵的肥硕,花色的艳丽,花事的传奇,牡丹花总是赏花人心目中雍容华丽的贵妇人,一袭华贵的锦绣,一脸富态的花容,一副养尊处优的高贵,让她们以贵族的姿态,君临天下,笑傲群芳。
木香花却是一身素白,雅致而深情地开成自己朴素的模样。密密匝匝,款款柔柔,一小朵一小朵紧紧地簇拥着,深情地依偎着,恣意地绽放着,却把馥郁的浓香,洇漫着春深浅夏;为春归的最后一程山水,素素地留白。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自知渺小,却不妄自菲薄,尽情挥洒生命的精彩,于卑微中显自强,于平凡中见精神,苔花如斯,木香也然。
就让人生的春天,永远氤氲着木香花的美丽:拥一方属于自己的庭院,于篱落旁植几株木香的婀娜,让纤细柔嫩的枝条,婆娑着绿油油的梦想。花盛时采几朵木香,别于衣襟,簌簌生香;晾成花茶,款款留韵;调制作羹汤、糕点、木香粥……齿颊生津。
繁花落尽,任一地香雪在日光里涅槃成蝶,小心地珍藏,让余香萦绕岁月的静好,于无声处,沉淀一阕阕飘香的过往。 素衣莫起风尘叹,万千柔条可蔽俗。就让木香柔曼着绿色的柯枝,荫庇着一方静谧的天井,作一颗颗素色灵魂安然的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