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小院
文/羞涩
推开院门,家就呈现在眼前。这是我们的家,是爸爸领着我们亲手盖起来的家。在这儿我度过了最美好的少女时光,也是在这个院子里爸爸把我交到F的手上,送我成为新嫁娘。
这院子以前是个水坑,是爸爸领着我们一点一点拉土垫起来的。那时我们生活不富裕,所有的事都得自己动手。拉土、进砖、到进打地基的石头都是爸爸带着我们自己动手完成的。记得有一天大弟弟和小弟弟两个人抬一块石头,它太沉了,不小心把小弟弟的左手小拇指压断了。虽然后来接好了,却不再如以前一样灵活,这事成了爸爸心中永远的痛,觉得对不起最小的儿子。
所有的门窗的油漆也是爸爸自己动手刷的,所有的纱窗也是他自己钉上的。从部队回来我们几乎一贫如洗,在公家借给的黑暗西屋里住了三年以后,爸爸终于狠心买下了这块地皮,当时可能是三千多块钱,可那时工资低,这是我们全家攒了几年的全部积蓄。因为没有钱,盖房子的砖瓦都是赊的,那些椽和檩也是从老家弄来的。房子盖了一个多月,爸爸瘦的脱了一层皮,黑的象是非洲人。
终于房子盖起来了,我们拥有了自己的家。
院子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花,都是爸爸亲手栽下。现在桃花开了,粉粉地绽放在枝头,开的纷繁而美丽;桃花又落了,落的满地缤纷。是因为没有爸爸的培育吧,它们寂寞地来过又寂寞地走了。厨房边上的杏花也开了,白白的,纯洁的象冬日里雪,只是稀疏的很。自爸爸走后,它每年寂寞的开着,零落的几朵,虽然我们才学着爸爸的样子给它授粉,可它却再也没有结过一颗果实。挨着它的那株香椿树一簇簇地嫩芽在枝头拱出来,如一把把绿绿的小伞撑在寂静地院子里。它越长越高,每年折嫩芽要搬梯子才行。当初爸爸种它的时候,它才是一根不过手指般细小的苗苗。香椿炒鸡蛋是爸爸的最爱,当我又一次炒好放上餐桌,袭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却不见爸爸和蔼的面容。
院子的东边是老爸开辟的菜园,它还是那样整齐,一畦一畦地如他在时那样精细。妈妈和我们姊妹几个一刻不曾懈怠,时时学着爸爸的样子照看它们。地里的油菜花齐齐地开着,黄的耀眼,引来蜜蜂不停地忙碌。蒜苗长的壮壮的,还有一畦生菜,一畦芫荽都长的很旺盛。
自家的菜纯天然无污染,这个冬天菜贵的要命,这个小菜园成了我们最大的慰藉,我们还用薄膜给它搭了个简易的大棚,它不但给了我们收获的快乐,还让我们少了很多开销。看到别人都在抱怨这贵那贵时,我们就特别地骄傲:我们有块属于自己的菜园真好!以前爸爸总是一个人侍弄这块地,根本不让我们插手,经常收获了各样的青菜挨着给我们姊妹几个送。有时不忍早上敲门惊了儿女们的梦,就悄悄放在门口。早上开门看见沾着露珠的鲜嫩青菜,我们就知道爸爸来过了。
为勤俭持家,爸爸在房前屋后种了很多瓜蒌,说它是中药可以卖钱,可现在药材公司都垮了,没有人再收购我们种的瓜蒌了,于是我们想除掉它,可它的生命力实在是太强了,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用尽了各种办法,每年还是照样的生发出来,很快就爬满了墙面,绿绿的叶子倒为我们遮挡了不少夏日的骄阳,照样结出黄灿灿地果实,炫耀在秋风里。我们都是有些迷信的,认为那是老爸给我们的荫护,所以也就任由它生长了。
院子里的那棵银杏长的很慢,扇形的叶子很美丽,听说它的叶子泡水喝可以降血脂,大姐买了栽在院子里的。可它却没有发挥几次作用爸爸就走了。现在每年它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却不见谁来采。有时妈妈端了爸爸用过的茶杯静静地站在树前喃喃自语,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想来那是只有天国里的爸爸才能懂吧。
银杏旁边的花椒树长的很大很大,长长的枝桠伸出老远,尖尖地刺有时会扯住我的头发,它的叶子都很香,每年会收获很多的花椒,我们几个分了回家炒菜用,味道绝对好,不用担心象在街上买了掺苏丹红什么的赖花椒。
院子里还曾种过一棵梨树和一棵苹果树,它们每年都能结出甘甜的果实。只是爸爸走后苹果树被风折断了,梨树却自己枯萎了。我想它们是怕他寂寞,去陪他了吧。
爸爸走了,我们不能妈妈一个人住在这儿,这儿有她太多的回忆,会让她更加寂寞。
所以这儿成了一个院子,一个承载了太多回忆与思念地院子。
关上这扇们,我要离开了。
走出老远,回头看见“忠厚传家”四个依然金光灿烂。那是爸爸手书的门匾,也是家训,我们姐弟五个将会永远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