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
12
捏着星斗,你界定歌谣易变的尺寸。
乡土还剩多少魂魄?歌者锈毁在碑铭中。谁的遗忘,够不着青枝绿叶的儿女?
种植韭菜的手也是打垮春天的手。烈风修补历史。歌谣被典籍扭碎——举起旌旗的手,也是出售尊严的手……
请说说你熟悉的苦痛之年。在巨崖上刷写标语的人成为哪种时代的标尺?他露出尖啸的肉,露出裆部鼓荡的自豪——他,还露出过怎样莽阔而深远的麻木?
歌谣成为火焰,成为那束结茧的凝望——你打制的木枷锁死了第一千种赤红的飞翔,你从原木中挖出的天穹已然起皱,你刻制的翔鸟,为何依旧排放有序?
你是否还能用杂木刻一串跳跃的儿女?让他们分别代表四种不同的季候。你能否从杂木的第一道年轮中,找到千年前消失的所有叮嘱?
一支歌成为斧子,上下翻飞——
它砍伐的阴影没有苦痛,它榫合的爱憎没有回音。
你,又该怎样凭借一支苍老的歌,再次无辜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