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是很难忘却的。
记得,曾经在某个下午,我背着一个破旧的军绿色挎包去车站买票回家。
七十年代的运城,街道冷清冰凉,一部自行车踏过,行人都会驻足很久。
那时,自行车在所有人的眼里是件很昂贵的东西。
我们在街上见到最多的还是用脚步行走的人群。
他们步履匆匆、衣衫褴褛。
说起那时的交通工具,因为是公家的,汽车站里的工作人员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通常用一副疑惑的表情打量行色匆忙的人群。
而我要回家,公共汽车在当时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那时的车站,到处挤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如早市模样。
如今想起来,留在我记忆深处的车站,永远是一幅嘈杂、繁乱与沉闷的景象。
但对这样的景象,那时的我,似乎习以为常。
每个周末,我和我的同学要步行翻过两条沟,行走几十里的路,回家去取下周上学要吃的干粮,一袋干馍和一瓶咸菜。
记忆的空间里,干馍永远是黄的发硬的玉米面馍,咸菜是一成不变的老韭菜。
每次出门,母亲都会站在门口一再嘱咐我:“娘给你的钱装好啊!”
我一边答应,一边将母亲给我的五角钱再次掖藏好。
想起,我的青春就是在对烧饼、军绿书包的渴望中度过的。
其实,童年的记忆是永远都抹不掉的。
记得有一天,天上飘起了毛毛雨,我要去另外一个城市延续我的学业。
在拥挤不堪的车站门口,我看到冷清的街道像母亲心情不好时下的面条,一根葱花都不肯放。
候车室坐满了人,没有座位,我就那样站了很久。
不经意间,我瞥见害羞的大脚拇指从鞋帮里悄悄地遛了出来。
已经懂得害羞的我故意把书包掉到地上,弯腰瞬间,我拼命的把鞋头往前拽了拽。
当然,那是一个时代。
法国著名诗人波特莱尔说过这么一句话:“中国人能在猫眼里看到时辰。”
当然,这又是一个刚刚开始的时辰。
一场“大雪”让我从童年的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
在时代前进的脚步中,烧饼已经是一个很小的符号了,如今生猛海鲜,鱿鱼大虾都变成了很稀松平常的东西了。
变化更大的是原先的车站已经挪动了位置。
车站已经是人等车,而不是车等人了。
而吆喝坐车的人,脸上布满了殷勤的笑容。
有一天,我去超市准备买辆自行车,站在斑马线的起点位置,我听到站在我旁边的一个扭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牵着她妈妈的手,仰起脸稚气的问她的妈妈:“妈妈,妈妈,汽车怎么这么多啊?”
我用余角瞥见女孩粉红色的公主裙显得很张扬。
当然,这又是一个时代的符号。
经历了坎坷的国度,如今挣脱了束缚和禁锢的羁绊,正让他的生命彩翼飞翔。
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买上车票,快速回家。
家乡低矮的瓦房、小街、露天影院、木头电线杆,它们已经以再婚的速度演变成:木杆——水泥电线杆——钢筋铁塔。
倚在岁月的窗户之外,我看到儿时的小巷已经成了繁华地带,各式各样的小吃,在铁板上吱吱作响,那是少年时不曾见过的鱿鱼须。
各色各样的服饰让一个城市变得色彩缤纷、绚丽多彩。
汉堡包、可口可乐,这些洋玩意,让一个国度和另一个国度牵起了手。
我喜欢这样的城市,我喜欢这样的小吃,因为它无缘无故就能让一个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静静地想起一些往事,就像我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