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起来,我们在院子里就听见隔壁胡婶在她屋里凄惨地喊:我要吃馍,二毛,我要吃馍。
胡婶本是个麻将迷,前些年的冬天,有一天,她去村委会打麻将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想到,竟然折了腿。
躺在炕上没几个月,却又中了风。
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胡婶走出她居住的那间屋子。
胡婶有四个儿子。
仗着儿子多,胡婶当年在村里那可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要多霸道有多霸道。
可是,胡婶病倒在床上后不久,四个儿子就翻脸了。
他们各自以家里忙为由,把伺候胡婶的事情一股脑推给了他们最小的妹妹。
那个还没有出嫁的姑娘。
无可奈何之下,胡婶的娘家舅出面了。
经过调解,四个儿子轮流送饭。
胡婶的院子里有五捻窑洞,四个儿子各占一间。
可是,每逢大月,也就是30天,31天,四个儿子就会争吵不休。
胡婶在隔壁凄惨地喊,我立马意识到,这个月肯定是大月了。
果不其然,我掐指一算,这个月有31号。
我父亲在我家院子里听胡婶不停地叫,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到院墙边,朝胡婶的院子喊,二毛,二毛,你妈在叫你呢!
二毛披着羊褂,手里拿着一块肉,走出屋子,朝他母亲的屋子看了看,不耐烦地说,我己经伺候够我的天数了,今天应该是三毛的。
三毛在屋子里听二毛这样说,恼怒地连蹦带跳地跑了出来,大声说,谁说轮我了?谁说轮我了?今天是31号,还没到1号。
因为大月小月,多一天少一天,胡婶家的几个儿子闹得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母亲在院子里摘韭菜,她忍住恼怒,隔着墙说,二毛,对你妈好点,你也有三个儿子呢。
二毛听我母亲这样说他,不高兴了,他绷着脸说,管你什么事,我老了,以后有的是办法。
我说的这件事是四十年前发生在我们那个小村子的一件事。
四十年后的今天,胡婶早已不在了。
她那个未出嫁的姑娘也早嫁人了,不过,嫁过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她回过娘家。
如今的二毛也已是爷爷了。
据说,他患了心脏病。
可是,据说如今日子过得还不错。
我一直相信,种其因者须食其果。你既种下一颗恶的种子,就休想获得善的果实。
可是,身边的太多的事例似乎颠覆了我们纯真的信仰。
也许,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不过是早与迟罢了!